这样便又算是新的一天了。
旭凤照例拿着布巾走到龛台前,将两个牌位一一擦净了,小的那个擦得更慢一些,更仔细一些,手指不经意拂过上面“鲤儿”二字时,略略有点颤抖。
擦好摆正之后,旭凤燃了三柱香,又磕了三个头,如此,这一日的晨课便结束了。
旭凤走去榻上躺下,不久便睡了过去。
他又做了那个梦。
细雨朦朦中,山间的小道上,他的肩背上趴着鲤儿,玉儿则躺在他怀里,许是刚刚玩得疲惫了,两人此时都睡得正香。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生怕吵醒了他们,不长的一段路,竟走了半个上午。
忽然玉儿睁了眼睛,望着他甜甜一笑,问道:“不累吗?”
他也笑了:“怎么会累呢?我恨不得这条路永无尽头。”
就像应了这句话一样,只见脚下的路突然延长了,一直伸进了前方浓密的大雾里。再低头,怀里的,背上的,一下子全空了。
然后,旭凤就醒了。
呆坐许久后,旭凤将手里攥的一蓝一透明两串珠子放回枕下,便又坐回桌前,掏出心口那片龙鳞,继续他这一年来不曾间断的功课。
玉儿,我又来跟你絮叨了。
我现在每日就这一桩正经事,你可不要嫌我烦啊。
昨日……嗯,我们说到鲤儿。
你给孩子取名叫鲤儿,我很喜欢。
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你小时候很想做条鲤鱼,可你做不成,那若鲤儿能做成,也是很好的。
我还看到了你做的隐灵珠,我当时就想,我的玉儿果然是最能干的,什么都难不倒你。
你抱着鲤儿去了洞庭湖,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你娘亲,若按照凡间的规矩,她也便是我的娘亲。
所以还是感谢有那颗珠子,否则我永远不知道她是什么样子,我对她的想象也就仅停留在母神嘴里的叛党上。
她是个温柔的女子,后来看见她哄鲤儿,我大致就明白了,为什么你会出落成我认识的样子。
你走的时候没有回头,可我知道,你把一半的心留在那里了。
另外一半,则还是给了我。
你日日来姻缘镜前看我,后来又日日下凡来陪我。
哪怕这一世,我又与锦觅纠缠在了一起,你却仍然陪着我。
玉儿,你以前还笑我傻,却不知你自己更傻。
但凡你现次身,我一个凡人,搞不好就为你神魂颠倒了。
可只有在夜里,等我睡着了,你才会现了形,来同我说话。
可你也知道,我听不见。
哪怕你哭着求我不要离开你,我也听不见。
就算听见了,我也记不得你,也不会应你。
你还将你唯一的逆鳞给了我……而我的寰谛凤翎,却从未送给过你。
其中原因我未曾与你说过,现在想来只觉得可笑。
玉儿你喜素净,常年一身白衣,我那时总怕,若佩了这金色的簪子,必定惹母神注意,平白为你增添许多麻烦。
可我却不知道,我自己,便是你最大的麻烦。
及至后来,我将它大方地送了人,却又不是你,你那时知晓,可曾伤心?
说着说着又岔题了,你看我这个毛病,这两年越来越严重了。
我们再说回鲤儿。
鲤儿慢慢长大了,像我,却更像你,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