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后,“吱呀”一声轻响,小卧室的门被推开,阿黛尔缓缓探出头,像只警觉的小动物般四处张望一番,确认其他人都已经睡了,然后才穿着毛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出来。她绕过乱放的快递盒,避开被推得东倒西歪的椅子,摸黑爬上沙发,蜷缩着躺下。
珍珠被穿回了白金项链上,此时正被阿黛尔拎在手里摇晃,像一盏明亮的小夜灯。
在几次尝试之后,阿黛尔终于确定了一件事——珍珠会压制她的情绪,让她的心情基本保持在平静的范围内。而一旦摘掉珍珠,烦恼就又回来了,不依不饶地缠在她心上。
阿黛尔以前没跟珍珠分开过这么久,所以也就没意识到这个问题,直至今天她才发现,戴着珍珠的时候,她跟这个世界、跟其他人之间,横着一层透明却无法逾越的阻隔。
阿黛尔不断地告诉自己:“安心,我已经这样过了十几年,如果有问题,母亲不会坐视不管的。”
可内心深处有个小小的、模糊的声音在低语,那声音提醒她:“这不对,你要警惕。”
“你影响了我,到底是怎么回事?”阿黛尔盯着珍珠,再一次觉得封印和失忆真的很麻烦,“你是什么东西?”
珍珠当然不会说话,回答阿黛尔的只有无尽的沉默。
看来只有尽快得到父亲的认可,解除封印,才能在遗忘的记忆中找到答案了。
可他似乎并不想认我,这要怎么办……阿黛尔目光一沉,她用力攥住珍珠,柔嫩的掌心被铬得有些疼。
心乱如麻的阿黛尔实在睡不着,决定找点事做,放空凌乱的大脑。她给托尼发短信求助:【失眠了怎么办?】
托尼果然在熬夜,他很快给出了专业级的回复:【工作使你快乐。没事了?你刚才干嘛呢?】
阿黛尔从果盘里捡了枚小西红柿叼在嘴里咬着磨牙,【一言难尽……我明天能去找你玩吗?】
托尼分享了一个定位:【这是地址,来的时候记得提前说一声,我去接你。】
阿黛尔把地址截了个图,然后关掉手机,扔进沙发角落。她抽出玫瑰枝,对着克拉克和小乔的卧室门分别点了两下,施展咒语隔绝声音。
“工作使我快乐。”阿黛尔小声嘟哝着,她打了个响指。
分散在起居室各个角落的快递盒飞起,垒成整整齐齐的一摞,降落在窗下;丢得满地都是的脏衣服甩着袖子和裤腿跳进自动开启的洗衣机;椅子迈开大长腿哒哒哒地跑回餐厅,围着桌子规规矩矩地坐好;水龙头打开,池子里的碗飞过去冲澡,海绵沾了洗洁精后凑到碗边,揉搓得满是泡沫……
清晨,小乔揉着眼睛推开卧室门,穿过起居室去卫生间。走到半截,他忽然感觉哪里不太对劲儿,睁眼一看,发现周围整整齐齐光洁一新,和昨晚乱成狗窝的样子简直判若两屋。
“嘶!”小乔倒抽一口冷气,想起一件要命的、但被他和克拉克同时遗忘的事,“妈妈回来了?坏了坏了!忘记打扫房间了啊啊啊!”
“别喊,我收拾的,”沙哑的声音响起,“露易丝没回来。”
小乔循声飘过去一看,发现是阿黛尔。
小姑娘穿着黑白配色的女仆裙,抱紧膝盖窝在沙发里,她双目通红,眼白处遍布血丝,细软的金色长发不复昨夜的光泽柔顺,变得有些乱蓬蓬……总之整个人看上去非常丧。
完蛋了!小乔心里“咯噔”一下,她这是哭了一晚上吗?
漆黑寂静的夜,不被父亲承认的女孩弱小又无助,她孤孤单单地蜷缩成一团,泪水在精致的脸庞上肆虐……
不能细想了,越想越觉得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