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在见帝王的这位臣子,是鲁州知府,前来述职。这位臣子在任时为官清廉,刚正不阿,家中因要接济族亲,几乎是一贫如洗,听说其老妻还需要在府衙后院自己种菜养鸡,好养活家里。这位知府更是爱民如子,经常四处走访,百姓对其爱戴有嘉,他离开之前,鲁州百姓夹道相送,希望这位知府能够连任。
可见是位真优秀官员了。
可就是这位年过四旬、面有风霜、早生华发的优秀官员,对着叶梨就道“老臣曾走访下面的一个县城,就有一位妇人,早年丧夫,独自带着一个儿子过活,好在家里有两间布匹铺子,倒也能支撑下去。当时,此妇人夫君新丧时,其小叔曾前来,自愿为其打理家业,此妇人唯恐小叔子贪墨了家里钱财铺子,拒绝此事。结果妇人不便出门打理铺子,导致家中雇佣的两个掌柜合起伙来,哄骗妇人,在妇人独子长大时,家中已无恒产。”
他叹道,“老臣后又见过一户人家,与这妇人是相同处境,也是妇人夫君早丧,独子带着儿子过活。但此妇人贤惠温良,有自知之明,知晓自己就是个普普通通的毫无见识不识一字的内宅妇人,更深谙女子无才便是德的道理,于是便将家中产业托付其小叔子,两家亲如一家,其独子长大后,顺利接管家业。陛下以为,这两名妇人,孰胜一筹”
尔后一双灼灼目光,毫不客气的直视帝王。
叶梨“”
叶梨“”
真的不能打死这个臣子吗
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叶梨不甚在意道“那么,连卿可见过,那等家中女子打理产业,去世之后,其相公有几个守住了产业的”
连忠一滞。
虽说夫为妻纲,男子地位本就该在女子之上,而男子养家,也是应该之事。但在普通人家,尤其是贫苦人家,还当真有那种丈夫三不着两,根本不赚银子,反倒是让家中娘子赚钱养家养孩子。若是一个不顺心,还要回家打娘子的那种人在。
而这种家庭里,女子若是死了,那丈夫是完全撑不起家业的。且这丈夫有了前番的劣迹,也根本不会有姑娘家愿意嫁给这种人。
前者,那些妇人里,有一小半守住了家业;后者,那些男子一个守得住娘子留下的家业的都没有。
叶梨淡淡道“连卿只拿妇人与妇人比较,不过是知晓同类人之间,都有好胜心与嫉恨之心。误认为运气好的那一个,就比运气差的那一个强,前者的选择才是对的。却不知道,她们所差的,只是运气而已。若妇人能像男子一般,自幼不被圈禁在内宅之中,能够自己出面打理铺面,那这两人,一个能立得起来,一个完全立不起来,孰优孰劣,连卿又以为如何”
“连卿若要比,就要将同等生存条件下的男女来比较。比如,像朕刚刚说的,取一百个同样是被另一半养着的男子和妇人,这种情况下,若是突然丧偶,另一半能将家业立起来的数量,究竟是孰多孰少,孰优孰劣。当然,如今许多女子被困在内宅,就算代替丈夫打理家业,也在内宅后面打理。这种情况,这其实是对女子不利,然而这只是朕与连卿的一个小赌局,朕身为天子,度量如海,退上一步,便舍弃这一条,权当做是这等条件下的男子和妇人是一样的。连卿素来爱去各地走访,不若亲自去走访一番,且看上一看,同等条件下的男子和妇人,究竟能将另一半留下来的家业支撑起来的,是男子多一些,还是妇人多一些”
连忠从未想过还能有这种比较法。他张了张嘴,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结巴道“这、这,好男如何可跟女斗”
叶梨道“朕以为,连卿连讽刺朕这个女子的行径都做得出来,并没什么不敢的。区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