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来到后门处,就只见三奶奶坐在门房内,门上的几个婆子正陪着她说话。
见颜欢进来,三奶奶赶紧站了起来,却没有先招呼颜欢,而是对陪她聊天的那几个婆子笑道:“辛苦几位了。”
边说,她边拉了拉其中一个婆子的手。便是三奶奶这动作隐蔽,颜欢依旧还是猜出,她应该是借着宽大袖笼的遮掩,给那婆子塞了点好处。
那一看就是管事的婆子不动声色地将那“好处”掖进袖笼,脸上则堆着笑道:“瞧您说的,不过是帮着通报一声罢了,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又对颜欢笑道:“你们娘儿俩说话,我们先去外头巡视一圈。”
话毕,婆子便招呼着众人从门房里避了出去,且把这里让给三奶奶娘儿俩说体己话。
人才刚一退出去,三奶奶便急急过来拉着颜欢来到灯下,一边上下打量着她,一边连声问道:“你可还好?二爷可有给你气受?府里那些人可有欺负你?托你两个婶婶给你带的东西你可有收到了?吃得可好?睡得可好?”又撩开她的刘海查看她的伤处,“可别因偷懒就忘了抹药,女孩儿家的脸最是要紧……”
她那里唠唠叨叨地问着颜欢,颜欢也乖乖地一一回应着她,心里却忍不住又是一阵不自在。
颜欢自小就没怎么体会过父母亲情,如今突然有个人对她如此嘘寒问暖,反而叫她不知所措起来。
她别别扭扭地应了三奶奶几句,到底适应不了这种陌生的亲昵,便反客为主,反手握住三奶奶的手,带着三奶奶于桌边坐下,一边在三奶奶的膝边蹲下,抬头看着她笑问道:“您怎么来了?”
——刚到赖家时,为博三奶奶的信任,颜欢倒也曾毫无心理障碍地叫过三奶奶好几声的“娘”。偏偏随着二人的相处日久,之前很容易就叫出口的那一声“娘”,如今竟总因一种解释不清的羞涩感而令她叫不出口了。
当颜欢抬头看向三奶奶时,却是这才吃惊地发现,不过才几天不见,三奶奶看着竟明显憔悴了许多,连眼下都挂起了两道黑眼圈。
三奶奶伸手抚着颜欢的脸道:“气色看着不像在家时那么好了,可是累着了?”
颜欢忙一阵摇头,笑道:“这府里伺候的人多着呢,哪累得着我……”说到这里,她才想起她升职的事来,便对三奶奶道:“我升到一等了……”
三奶奶一听就红了眼圈,“那天你两个婶婶就已经给我报过喜了。本来我前两天就打算要来看你了,偏叫你奶奶给拦了下来。今儿我是借着去寺里替你和你老子还愿的机会才得以出来。”又叹息道:“这事儿于别人来说,许是喜事儿,可于我们来说,哪里又是什么好事,偏你老子至今也不见回来……”
提到那久不归家的丈夫,想着她计谋的失算,三奶奶一个没忍住,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而,虽然颜欢进府前后才不过四五天的时间,她却已经不像之前在赖家时那样,以为三爷回来的事真如三奶奶说的那么容易了。如今她已经知道,即便赖三爷在金陵老宅那边算是一把手的大管事,他依旧不能像三奶奶所说的那样,想什么时候回来就什么时候回来。他总还得等主子招唤,或者是正好有什么理由才能借机回来一趟。
颜欢默默叹了口气,从怀里掏出块帕子替三奶奶拭了泪,含笑道:“您也知道,我们都不是自由身,哪能说怎样就怎样,总要看时机才能定。再说,就算我、我爹回来又能如何?除非我们不是这府里的人,不然主子叫我们怎样,我们也只能怎样。”
她这里其实是偷偷在三奶奶心里撒秧播种呢,三奶奶又哪能知道她的盘算,只叹息着抱怨道:“之前多好的机会,还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