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昨儿老太太吩咐过,叫二爷在去东府前先来给她瞧瞧,所以,第二天一早,析斯亦收拾妥当后,便在金妈妈等人的簇拥下去了老太太的院子。
刚转过角门,他们便和国公爷撞了个脸对脸。
却原来,因今儿不是大朝会的日子,老爷难得不用一早就去上朝,且他正好有事情要跟老太太商量,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这里。
老爷一看到析斯亦,便是习惯性地一拧眉,拿眼上下一扫他,抬着下巴道:“这样打扮不挺好吗?偏每回都把自己弄得跟个珠宝匣子一样!”
假二爷析斯亦便是性情再高傲,也不是那等专拿鸡蛋磕石头的人,所以他学着这个时代里儿子见到老子时的作派,只乖乖垂手听训。
不过,他倒也知道老爷这句话是在吐槽些什么。
之前因为他才“刚醒”,一时不敢有什么大动作,所以穿衣打扮什么的,都任由老太太照着她的喜好折腾他。而似乎人到了老年之后,审美总爱往那喜庆热闹的方向引领。所以老太太总爱用一些大红大紫的鲜亮颜色来包装他。除此之外,老太太还特别爱往二爷身上挂一些七零八碎的饰物。最多时,析斯亦的脖子上曾被套上过三套项圈两串项链一挂璎珞,以及七八个各式各样的护身符寄名符等物。更别说老太太是人老心不老,对时下京城中的流行竟不比年轻人知道的少,总让丫鬟照着时尚把析斯亦那头长发编梳出各种发式。且老太太还特别爱在他那一头堪比后世脏辫儿的发辫上点缀各种饰物,直把那析二爷打扮得比那《红楼梦》里的宝二爷还要珠光宝气上好几分。
而自从他渐渐掌握了周遭的情况后,析斯亦便再也不堪忍受老太太那令他牙疼却娱乐得颜欢腮帮疼的审美了。
所以,这会儿站在老爷面前的,竟是一个无比清爽的少年。
便只见此时的析二爷一改往日的富丽堂皇,身上穿着件极为低调的藏青色竹叶暗纹锦袍,胸前一无装饰,腰间仅于左右各悬以一块白玉环佩压着袍摆。那头乌黑的长发也只简简单单地在头顶梳拢成髻,且除了一根云头纹的乌木发簪外,便再无半点装饰了。
偏如此简单的衣着,倒衬得二爷愈发的肌肤白皙,眉目似画。
那国公爷站在老太太的院门前打量着二爷,却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竟渐渐呆滞起来。
老爷和二爷在院门前相遇的事,一早就有人往里通报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在屋里等了半晌也不见这对父子进来,便以为老爷又在外面上演教子的戏码了,忙不迭地遣了方老嬷嬷出来接人。
方老嬷嬷接出来时,看着二爷的新造型不禁愣了愣,又以一种奇怪的眼神飞快看了老爷一眼,这才含笑请着老爷和二爷进去。
老太太看到析斯亦这一身素雅装扮,竟也跟方老嬷嬷一样,以那种奇怪的眼神飞快看了老爷一眼,然后才转过笑脸,开口问着析斯亦:“怎么没穿我昨儿让人给你预备的衣裳?”
许是知道这个孙子是不爱开口的,所以老太太也没痴等析斯亦的回答,便又道,“这一身看着精神倒也精神,就是太素净了些。你这里才刚好,且年纪又小,不该打扮得这样老成。”
老爷则跟老太太唱着反调道:“我瞧着倒比他之前的打扮顺眼多了。”
老太太不由又看了老爷一眼,笑道:“他这模样,我怎么瞧着有几分眼熟,像是像谁。”
她看向老爷的眼神,似意有所指一般。
老爷愣了愣,不由就和老太太对了个眼儿。略顿了一顿,他才有些勉强地笑道:“老太太不说我都没瞧出来,这模样瞧着竟有些像东府里的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