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眼看看析斯亦,又笑道:“知道你在家里不自在,今儿就在我这里任意撒欢吧。想吃什么,爱玩什么,只管跟我说,只当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话毕,他又亲昵地拍了拍析斯亦的肩。
和那总爱揣摩着别人的意思,刻意去主动迎逢的颜欢不同,析斯亦一向更宁愿让别人来揣摩他的心意。所以,他只面无表情地坐在软兜上垂着眼。
他这样的面无表情,落在三爷林诚的眼里,却是自有其解读。于是他再次叹息一声,带着爱怜又拍了拍析斯亦的肩。
长房的住处自然比不得国公府里的豪奢,但就如颜欢跟三奶奶说起的那样,长房有个闻名京城的小花园。
析斯亦坐着软兜来到小花园中,一抬头,就只见花园迎面处,是一个小小的土丘。丘前种着两株高大的银杏树,如今那树叶已经全都落了,于小土丘上铺了一地的金黄。于那一地金黄间,又间或点缀着些高矮不等的红枫树。
而虽然眼前仅只一座不起眼的小土丘,却也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层林尽染的山林秋色。
那长房的老太爷,此刻便在土丘上的凉亭里等着析斯亦。
因只有一道狭窄的石阶通往那土丘顶上,软兜上不去,析斯亦便于土丘前下了软兜。诚三爷上前来欲要搀扶析斯亦,却被析斯亦婉拒了。
于是诚三爷叹着气解释道:“我原说你脚上的伤没好,不该把茶室设在这里,老爷子却说,你将来是要承爵之人,如果这点小伤小痛都克服不了,也就难怪你父亲和你舅父总看不上你了。”
析斯亦听了,原本已经踩上石阶的脚步不由就顿了一顿。
三爷这番话,等于是向析斯亦透露了,长房在国公府里埋有眼线的事。不过此刻他更感兴趣的,是长房待这位析二爷的态度——此时析斯亦还不知道长房和二房之间夺爵的恩怨,他仅只好奇着诚三爷那几乎不避人的挑拨离间罢了。
虽然不知道诚三爷的用意何在,假二爷析斯亦还是照着他觉得诚三爷应该想要看到的模样,默默沉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垂眼跟在诚三爷身后上了那小土丘。
三爷以为,他看到的是一个“内心里遭受打击却强撑着不肯表现出来”的叛逆少年,可如果颜欢在,却是一眼就能看出,析斯亦此时不过是玩弄着他最擅长的伎俩——以静制动,让他人在他面前尽情表演还自以为得计,他则躲在暗处默默观察,以趁机寻找可乘之机。
和那仿佛未老先衰的诚三爷不同,长房老太爷看着倒有种鹤发童颜的风采。虽然已经年近七旬了,老太爷看上去却是精神矍铄,气色绝佳。
而虽然如今析斯亦走路已经完全正常了,长房老太爷看到他后,还是皱眉教训着诚三爷道:“你也不知道心疼人,你侄儿脚上有伤,你就背他上来又如何!”又转了一张和蔼的笑脸,对析斯亦道:“知道你喜欢和春老的面点,我特意让人现做了送来的。恰好才刚送到,快入席吧。”
那父子二人拉着析斯亦于凉亭中的桌边坐下,诚三爷给析斯亦夹了只虾饺,笑道:“这是你最爱的,且尝尝。”
析斯亦拿起筷子夹着那虾饺咬了一口,却是忽地看了三爷一眼,便垂眼放下那咬了一半的虾饺。
“怎么?”诚三爷探头问道,“可是不好吃?”
析斯亦垂着眼没吱声。
老太爷则看了析斯亦一眼,皱眉对诚三爷道:“错了!那哪是什么虾饺,那是燕肉饺!析哥儿可从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