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向如意甜甜一笑,便招呼红豆跟她一同离开了这后罩院。
那红豆缩着脖子跟在颜欢身后,直到走出众人的视野,她才挺起肩,冲颜欢小声笑道:“该!叫她总想踩着姐姐!”
颜欢笑了笑,没有答话。职场多年,即便她很少在这样的争斗中吃亏,可她也从来没觉得自己就是个赢家了。因为她心里很清楚,就本质而言,她和如意一样,都是为了五斗米而彼此攀咬的可怜虫。
她和红豆回到正院里,就只见那院中此时仅只有两个刚留头的小丫鬟站在正屋前守着门。她刚要问一问那二人,二爷可在屋里,忽然听到院门外一阵脚步响。一回头,就只见“析二爷”在一群丫鬟婆子的簇拥下进了院门。
因傍晚时起了风,看着像是要下雨的模样,所以这会儿析斯亦身上披着一件簇新的大红斗篷。
那鲜亮的大红色,一下子就叫颜欢猜到,这斗篷应该是老太太刚刚赐下来的。因为她知道,如果叫析斯亦选,他是打死都不会选这个颜色的。
而,虽然古板的析斯亦觉得,这样鲜亮的颜色应该是女孩子们的专利,颜欢却于私底下认为,其实这种骚包的大红色,极衬他那白皙的肤色和比常人都要黑浓的发色。
看着析二爷大步流星地从院外进来,颜欢跟着红豆等人一同向着二爷弯腰行礼,心里却忍不住升起一股莫名的酸意。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对析斯亦的反感,其实有一半都是出于一种羡慕嫉妒恨的情绪。她羡慕他可以真实地表现出自我,嫉妒他是那种她无法成为的人,恨他站在那样一个可以自由做自己的高位……
析斯亦大步流星地进到院中,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廊柱旁的颜欢。于是他脚下不停地对着她一点头,示意她跟他进去。
那高高在上的态度,不禁叫颜欢不爽地咬了咬牙。可即便她偶尔会有一些愤青的情绪,终究不会真让自己成为那种不识时务的人。所以她默默提了一口气后,便再次端起一脸制式微笑,跟在析斯亦的身后进了他那闲人免进的书房。
析斯亦一进书房便脱了那大红斗篷,随手将那斗篷往窗下的椅子里一扔,然后回身坐到那张大书案后,看着颜欢道:“怎么样?”
他那行云流水的动作,配上那张漂亮的脸蛋,以及这身卓然不群的气质,险些儿叫颜欢又犯了花痴。
感觉到她的走神,析斯亦不由就习惯性地一低头,眯着眼从眉下看向她。
他这神情,立时就把颜欢从美色之中唤醒过来。于是她忙正了脸色,答道:“人是找到了,只是……”
颜欢一阵面带犹豫。
当她去寻找陈三儿时,原本早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多管闲事。她原想得好好的,她拿钱向陈三儿买消息,陈三儿用消息跟她换钱,这是公平交易。再多的事,她一件都不会做。至于那陈三儿拿到钱后,京城的医馆会不会惧于国公府的淫威不敢给他治腿,以及他能不能在那样的环境里保住那笔钱,颜欢认为,这是陈三儿的事,跟她无关。直到那发着高烧的孩子,在漏风的草棚里冲她那样微笑着……
如今回想起来,颜欢只能说,当时他的处境,令她有种物伤其类的感触,所以她才会违背她一向的原则,多管了闲事。
也幸亏她还记得当初给她看过诊的那个小游郎中家的地址。更幸亏小游郎中是个坚守初心的医家,不在乎国公爷的禁令,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收下了陈三儿这个病人。
“……只是,”颜欢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对析斯亦道:“那个陈三儿病得不轻,半路上就昏了过去。我在小游郎中那里等了一会儿,他一直没醒,我也就只能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