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析斯亦是被她梦里的哭声给惊醒的。
而虽然此刻那些梦境仅只剩下了一些残影,她依旧还是记得,梦里的她一直在逼着自己微笑。她并没有梦到她哭了……
可她居然还是哭了。
她有多久没有哭过了?颜欢想不起来了。自从八岁那年从寄养家庭里逃走,却又被亲生父母送回去后,她就对自己发过誓,这一辈子再不会掉一点眼泪,更不会再让任何人看到她的眼泪。
所以,此时的她只觉得一阵无地自容。哪怕那仅只是梦哭,她也不愿意让人看到……此时的颜欢无比后悔,不该贪恋析斯亦这卧室里的温暖。
她满心懊悔间,析斯亦掀着帘子进来了。
见她居然呆坐在那里,且手上还拿着面小镜子,析斯亦不禁一皱眉,赶紧走过去,将手里的药碗放在榻旁的高几上,又从她的手里拿开那镜子,将她按回被中,道:“怎么起来了?当心冻着。”
他这关怀的语调,不由令颜欢默默一眨眼,然后挣扎着推开他的手,咧着那八颗牙的制式微笑,对他笑道:“真是对不住,没想到会半夜发烧,倒惊扰到你了。我现在已经好多了,我看我还是回……”
那假假的笑容,忽然就刺痛了析斯亦的眼。
他的眼眸一沉,不由分说地将她按回枕上,又拉过被子密密盖好她,低沉着声音道:“别胡闹!大夫说了,你不仅是受了凉,主要还是受了惊。”
这低沉的声音,倒像是原来的那个析斯亦了。
颜欢愣神间,一时失察,便叫析斯亦将她重新塞回了被窝。
直到将她塞回被中,析斯亦抬眼,这才看到颜欢正愣愣地看着他。
那种仿佛小动物般的彷徨眼神,不由就令他心头一跳。于是他一弯腰,将两只手撑在她的枕侧,凝视着她的双眼道:“我不是有意要侵犯你的隐私。不过,好歹我也算是学过一点心理学。你不应该总那么压抑自己,有点情绪上的宣泄,对你有好处……”
于是,颜欢便知道,她不仅哭了,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不该说的话。而且还正好被他听到了。
顿时,她有一种无从遁形之狼狈。
“梦话你也信?!”她打断他。
析斯亦居高临下俯视着她,“freud说……”
而,没等他说出那弗洛伊德大师是如何解梦的,颜欢就已经恼火地一推他,“说话就说话!你不觉得你这姿势太暧昧了点?!”
便是析斯亦的脸依旧处于灯影里,颜欢还是感觉到,他的眼眸里似有什么东西飞快一闪。
“freud说……”他坚持说道。
再一次,颜欢没容他把大师的话说完,便恨恨开骂道:“弗洛伊德就是个大骗子!我就只是发烧做梦罢了,就算说了什么,那也是梦话,全不能当真……”
析斯亦默默凝视她半晌,然后才以平缓的语调说道:“你这是恼羞成怒吗?”
颜欢:“……”
直到这时她才发现,她确实是在恼羞成怒。
而,更让她没有安全感的,是那撑着手臂君临在她上方的析斯亦。
他那处于暗处的眼,不由就令颜欢的心头一突,下意识里往一旁扭开头去,道:“你坐好了说话!”
析斯亦盯着她的侧脸又看了两秒,这才收回手臂,坐直了身体。
颜欢不想以这种躺着的弱势姿态跟他说话,便想要撑起手臂坐起来。
析斯亦见了,又想要伸手来阻拦。可看到她的眼神后,他便又默默改了主意,回身从衣架上拿过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