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百姓或许不知道,可世家勋贵间却是无人不知,那位顽劣太子爷最是厌学。如今单只见他两眼晶亮地追问着析斯亦是不是曾说过“读书无用”的话,谁都能猜到这位爷心里的想法。
而对于析斯亦来说,这个问题却是怎么答都不妥当——
顺着太子之意说他“说过”,不说大家都知道他那天说了些什么,便是他现在拍了太子的马屁,回头叫皇帝知道也得治他一个“奸佞”之罪。
而如果照实说他“没说过”,只怕这跋扈的小太子当场就得先跟他翻脸……
人堆里的颜欢不由悄悄抬头,看向前方析斯亦的背影。
颜欢能想到的,析斯亦自然也能想到。只是他才刚想要答话,却被六爷赵纯抢了先。
赵纯道:“这该是以讹传讹的话了。仲达原说的是诗以言志,若仅只为了彰显文章华采,不要也罢。”
果然,太子一听就不高兴地拉长了脸,瞪着六爷道:
“怎的就以讹传讹了?!这原是他家老四亲口告诉我的。”他抬手一指析斯亦,“难道林松竟有这等狗胆敢来骗孤?!”
人群后方的颜欢听了,顿时又是一皱眉。
且不说那个四爷林松往外传这句话的用意,只这问题本身,则又是一个析斯亦没办法回答的问题——
若说“不是”,那么“有狗胆”的就不是四爷林松,而是析斯亦和六爷赵纯了。而若他答“是”,那么林松定然会受罚。
而,国公爷若是知道了,定然会怪析二爷不肯照顾兄弟。就连外人听说,不定也得说析二爷不知“友爱”二字了。
偏偏这个问题,和之前那个问题还不一样,便是六爷赵纯有心要替析斯亦挡下也不能够。
颜欢这么想着,不免为析斯亦提了口气。
她偷眼向前看去,只见析斯亦上前一步,答着太子爷道:
“我虽然没说过‘读书无用’的话,不过倒是说过‘死读书无用’。林松之所以误以为我说过那样的话,应该是因为我跟他说过,‘书不是万能的,给不出所有的答案’。”
“哈!”小太子像是抓住了析斯亦的什么把柄一般,指着他笑道:“你这话是要挨太傅板子的!太傅说,书里什么答案都能找得到,偏你竟反过来了。今儿你若是说不明白,我可得学太傅打你板子!”
析斯亦道:“太傅的意思,是指书中有‘大道’。所谓‘大道’,是指世间万物都有的一个道理。比如,万物都有生必有灭,有因必有果……”
颜欢:“……”
听一个假洋鬼子说什么“大道”、“因果”,怎么听怎么别扭呢……
而,不等她别扭完,析斯亦居然又吊起了书袋子……
他道:“《西升经》中有云:‘道非独在我,万物皆有之’。除了万物皆有的因果生灭等‘大道’外,每个东西也该各有其不同的‘小道’。比如,花草冬枯春荣,这是应了四时变化的‘大道’。但为什么有些花到了冬天依旧还能开花?有些花只能在春天开?如果是因为春暖才导致花开,那么提高温度,是不是让春天的花也能在冬天开……”
“这是自然,”孙全忽然抢过话头,指着厅上那几盆暖房里拿出来的鲜花笑道:“瞧,这里就有实例。”
“对。”
析斯亦知道,孙全之所以突然插嘴,是想借此分担了太子的火力,便扭头对着孙全感激一笑,又回头对太子道:
“如果仅只因为书里一句‘四时变化’才导致花开,就全信了书里的内容,那么这几盆花又该如何解释?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