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我睡晚了,”游冠鸿赶时间,抓着两袋早餐一溜烟跑了,“我走了!”
靳浩伦骨骼清奇,可以撒开车把手吃早餐,但这样骑不快,游冠鸿就很舒坦,趴在他的背上啃肉包吸豆浆。
他们的早餐配置一样,一颗茶叶蛋一个肉包一杯豆浆,一共一块五。游冠鸿如果吃得快,还会贴心地给靳浩伦喂肉包,没吃完就拉倒。
今年是中国人第一次认识到,原来经济危机不仅仅只会威胁到资本主义国家,大大小小的生意都不太景气。即使是奥运会举办成功,神舟七号的发射升空,也没能让绝大多数的民众感到切实的喜悦和自豪——这些都离他们太远了,然而裁员、改制、倒闭破产,生活的压力和痛苦却是如此鲜活。
但靳浩伦和游冠鸿才六年级,他们的开心和难过都还很纯粹。
因为店铺关门,很多清仓大清早就开始架着个大喇叭在叫卖生活用品,什么床垫、衣服、锅碗瓢盆、杂牌彩电里正在播放早间新闻,播报神舟七号载人航天飞船顺利发射升空,汶川大地震灾后重建工作;卖cd的小贩用音质感人的大音响播着“北京欢迎你,为你开天辟地,流动中的魅力充满着朝气……”歌声比路边摊煎油条的蓬松香气飘得还远;马路上的栅栏拉着醒目的红色创城标语,“创建文明城市,共建美好家园”;靳浩伦在等红绿灯时停了下来,游冠鸿还扒在他肩膀上,问他要不要吃包子。
“吃一口,啊……”
游冠鸿把手绕到靳浩伦面前,喂他包子吃,递出去半个包子,收回来只剩一层面皮。
“呃,噎死了要,”靳浩伦咳了两下,“快把豆浆给我吸几口。”
“真是的,自己吸。”
游冠鸿把豆浆递给靳浩伦,抓起茶叶蛋在他的脑袋上一敲,靳浩伦嗷了一声,游冠鸿把装茶叶蛋的塑料袋摊在靳浩伦的背上,麻溜地剥茶叶蛋的壳。经过一年的训练,游冠鸿已经对靳浩伦这个人物尽其用,脑袋敲鸡蛋,肩膀放豆浆,配上他们五年级开始穿如同垃圾袋的灰色校服,仿佛一块耐脏的桌布。红灯有三十秒,游冠鸿剥一颗茶叶蛋绰绰有余,有时还会举手之劳替靳浩伦这个司机也剥了。
其实以靳浩伦的年龄是还不能骑自行车上街的,但交警不管,交警的心思全放在挂绿牌的摩托车上。这辆山地车是靳浩伦的九岁的生日礼物,他只花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学会骑自行车了,只是腿蹬不到爸妈不让上街。现在腿可以蹬到地,他们就不坐小三轮了,都由靳浩伦负责载游冠鸿上下学,名副其实的命运共同体。
“游冠鸿,你初中想考哪里啊?”
“附属一中吧。”
附属一中又叫附一,是全市最好的初中,私立校,学费贵,分数线高,但只要能用钱操作的事,其实都不算是事。
“那我也去附一吧。”
“跟屁虫。”
“什么跟屁虫啊!”这话说得靳浩伦就很不爱听了,明明他们是最好的兄弟,读同一所学校不正常吗!“我考得上就去!”
“考不上考不上考不上……”
游冠鸿笑嘻嘻地“诅咒”靳浩伦,以至于靳浩伦不爽地摇摆车头,整辆车像是一个醉汉摇摇晃晃,游冠鸿站不稳,他又怂又怕死,吓得死死箍住靳浩伦的背:
“靳浩伦你搞什么飞机啊?!”
“让你不要乱说话。”
上了六年级,靳浩伦和游冠鸿为了方便和家里联系,用上了手机。当时他们接触到的手机都是从电视广告里看的,稍早点比如步步高音乐手机,宋慧乔戴着耳机,清纯脱俗长发飘飘,配上“哒啦哒,哒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