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誉深吸了口气,脑中纷杂。
又想着吴裙倒下时那不可置信的目光,向来都是她对他动手,这还是第一次他先发制人。段誉苦笑了声,竟一点儿也不觉得高兴。在这紧要关头,他居然想的是:她那般聪明的人,一定会明白他的用意罢。
马蹄声渐进,飞起溅落在砖瓦之上。那靠在墙上的青年半闭着眼微微笑了笑,汇气于指尖,在听到第四声马蹄时手腕微翻,那道气劲便直直打中马腿。
“何人?”雨下得越来越大,那弟子被扫落马背后肃目看向四周。其余的人也都紧戒了起来。
段誉白色衣衫上沾了泥土,看起来丝毫不像往日里的富家公子哥儿模样。他并未理会几人声音,藏身于暗处又发了道剑气,最后一个坐在马背上的青年应声倒地。
全冠清眯了眯眼,忽然看向了一个方向。他手中长棍横扫,一招狠劈猛然向西北方向打去。这一棍来势极汹,看起来却还要比陈孤雁厉害些。
段誉正是虚弱,躲闪不及一时便被打了个正着。
穿着白衣的年轻公子狼狈的趴在地上,全冠清冷笑:“瞧瞧,我当是谁,原来是段世子啊。”
“正好我们要去找金捕头,那便一起吧。”他话音刚落,身边几人便同时暴起。
长棍交错着,残风落影迅疾,段誉口中吐着血,凝神再发出一剑。可他那六脉神剑向来时灵时不灵,关键时刻却再救不了他。
那夜雨确实下了很大,吴裙一夜疾驰出城不过是为了见一个人――一个什么都知道的人。
百晓生精通天下兵器,而大智大通却是什么都知道。她找了龟孙子大爷,又上了山,等到到了山上时天已经快亮了。
她往山洞里放了五十两银子,犹豫了很久才问:“慕容复是什么人?”
这问题很奇怪,整个江湖中都知道慕容复是什么人,他是青年俊杰,是参合山庄的主人。可大智大通知道,门外那姑娘问的不是这个问题。
他咳嗽了一声慢慢道:“慕容复乃前燕鲜卑贵族慕容氏余脉。”他只说了这一句便不说了,吴裙听见洞口被合上的声音,呆呆地坐在山头。
她努力忆起那次在密室内撞破慕容复时的场景。
来的几人都未曾见过,但看起来武功都不低,她知道慕容家素来都在其他门派中安插了探子,便也未曾注意。现在想来当时他们隐约好似都提到“复国”什么的。
“复国”,复哪门子的国?前燕?
吴裙心中乱成一团,只觉自己好似牵扯进了一个很大的秘密里。她手中有慕容复仿写白世镜的字迹,若是交给金九龄,说不定段誉之事还有转机,可……
天已大亮。
吴裙牵着马,慢悠悠地下山。她心头烦乱,正不知该往何处去时,却见青山江水尽头一个穿着黄衫的年轻公子正坐在船上望着她。
那公子眉眼俊秀到了极致,再往上便多了一份孤隽。他坐在船上泡了杯茶,缓缓放在对面空余的位置上――正是慕容复。
“阿裙。”
他只唤了这一声,吴裙便乖乖地过去。慕容复已到此地,她明白自己这无论如何也是走不了了。
茶前摆放着一盘棋局。
吴裙只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这一切都是师父设计好的?”
“是。”
“劫走军饷的人是你,嫁祸给段誉和丐帮的人也是你?”她又问,语气有些急切。
慕容复淡淡看着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