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渐渐尝到些血腥味。
白衣青年只是眉头微皱,捏着药碗的手顿了顿。
“阿裙。”
“我不怪你。”他慢慢道,他或许知道她在想什么。
吴裙陡然松了口,怔怔望着他。
“你为何不怪我?”
“因为我偷走了斗转星移他们才有机会污蔑你,你如今无家可归都是因为我,段誉,你真是个傻子。”她一字一句道。
段誉眸色深了些,这房间里安静地连呼吸也可听闻。他身上有种压抑的窒息感,像是濒死的人抓住浮木一般。可再细瞧过去却又是一片平静。
吴裙对上他的眼睛,忽然怔了怔。那青年坐在榻边看着她,眼角处留了道浅浅的疤痕,连目光也有些复杂。从前的段誉是不会有这样复杂的眼神的,他该是变了很多的,可不知为何吴裙却是从那熟悉的眉眼中看见了几分曾经的明澈,矛盾又挣扎。
‘这时候他们都不该再是当时的阿裙与小公子。’她心中忽然得出这个结论,不由有些惨然。
而段誉却一直未说话,那些浮于眼底的情绪一闪而逝又归于平静,他只是沉默着端起那碗凉了些的药,搅动两下后将勺子置于她唇边。
腥苦的味道在口中漫延,她此时情绪不稳,眼眶发红猛然一把挥开那药碗。勺子差点被打落在地上,可段誉却不为所动,像是之前的好脾气一般又转过身来。
“阿裙,喝药吧。”
她这时看见了他眼神。在那样目光下,吴裙竟无法反驳。青年净朗面容好似孤松独立峭壁,却让人不敢探究下面到底有什么。
他那样平静,那样自然,吴裙却觉得有些愧疚。她到底是顺着他将那些药喝完了。
远处有人挑着柴火过来,看着像是这地方的原主人。
“大理已经被朝廷的人接管,段氏九族如今只余了那段姓小世子一人。”前面走的大汉向身后人低语着,目光隐晦地看了屋内一眼。
他许是已经猜到了他们身份。朝廷的公文中写着,若是能将反贼的人头献上,无论是谁都可加官进爵。
那农夫不想做官,但他想做人。他已经在这山中藏了太久了,十年前因一起屠门惨案被六扇门通缉,不得已才抛妻弃子躲到这深山中。如今既然有送上门的领功的机会又怎能不珍惜呢。
昨夜他收留两人表现的就如寻常村民一般不知江湖事,为的便是取信二人今日好趁机带着帮手过来。他已经受够了这东躲西藏像个废人一样的生活,只要……只要杀了他,他就可以向朝廷请求赦免罪责,回家和妻儿团聚。
农人心中想着,脚步越轻了些。却不知方才低语的话已被屋内两人听个分明。段誉武功本就高,这些日子生死中领悟也更上一层。
一碗药已经完了,吴裙在他收手时忍不住在青年面上看了看。心中却想着刚才听见的话:‘段氏已经没了,这世上也只剩了他一人。’竟隐隐有些酸涩。
“阿裙,我不怪你。”他迎着她目光,似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嘴角动了动又无声落下:
“这世上只剩下我们相依为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