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上午割了一块田,中午就着馒头和冷白开填饱肚子之后,搭了一块湿巾子在颈上,带了草帽继续割稻穗。后一块田稍小,不到一个时辰就收完了。她捆好装满稻穗的麻袋,在牛大娃的帮助下把袋子搬上牛车,在火辣辣的太阳底下赶回镇上。
加了蜂蜜的椰子汁,放在井里浸过之后最是清热解暑,牛大娃足足喝了一大碗。顾子衿拿了十二枚铜钱来交到他手上“辛苦你大热天的跑一趟,这些都拿去吧。”
“十文钱已经很多了,哪能再要多的”牛大娃连忙推拒说。虽然他很想要,但考虑到成家才遭了灾,不好要多了。
顾子衿坚持道“不妨事,你成大叔在盐场上工,得的工钱不少,房子虽然烧了,钱还在。拿着吧,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买糖吃。”
再三劝说下,牛大娃终于收了十二文铜钱,成靖宁休整好之后,将人送到镇场口。回到家中就见顾子衿正笨拙地解麻袋上的绳索,将新收回的稻穗倒出来。成靖宁拿了竹耙把稻穗摊匀了,这会儿太阳毒辣,正好晒稻子。
顾子衿帮了忙,不过还不到晚上手脚就开始发痒了。成靖宁拿了鱼油帮她擦手和脚“晒稻子时不注意的话,稻子和稻草上的细毛会粘在手和脚上,可痒了,挠破皮也不顶事。”
鱼油细细密密地抹在皮肤上,凉凉的,很快压下稻谷细毛引起的灼热的不间断的痒痛。顾子衿看着成靖宁双手上细长的划痕,忍不住道“你多擦一些吧,要是留疤就不好看了。”
“我没事,这些小伤会好的,平时主意些不会留疤。娘你歇会儿,我去做饭。”成靖宁放好了鱼油盒子,穿越之后的这一世,她注定不能娇气,要想改变命运,必须自己努力,现在这些只是小伤而已。
稻谷脱粒后暴晒半个月入仓,这些日子以来成靖宁仍忘不掉那天血淋淋的凶杀场面,晚上依旧噩梦不断,时时困于梦魇不能清醒,每每如此,顾子衿只得摇头叹气。半个月下来,成靖宁食不甘味,睡不安寝,整整瘦了一圈,她原本就纤瘦,这会儿更像一根竹竿儿,风一吹就会倒。顾子衿轻轻地下了床,点了油灯到丈夫房里。
现在刚过丑时,成振清被妻子从睡梦中叫醒,忙道“怎么了”
“我瞧着靖宁不太好,今晚她又做噩梦了,许是那日的缘故。不如等夫君你的伤好些之后,我们去庙里请高僧驱邪,求个平安符吧。”顾子衿坐在床边忧心忡忡,晚上挨着成靖宁睡,发觉她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
“好,到时候去崖州县的观音寺。”他本不信神佛,但为了小女儿,愿随妻子到县里走一趟。到右次间时,成靖宁依旧辗转反侧的挣扎,成振清抱人到他的寝房里,只觉怀中的女儿轻得有些过了。如果没有那件事,他们不会含冤在穷困的崖州待这么多年,他的母亲妻儿,更不会受这么多委屈。
顾子衿叹着气说道“也不知那边怎样了”当年明知成家是一团浑水,她还是来趟了,多少苦日子熬过来了,眼下倒不是熬不下去,只是想着那两房人,心里万分不甘。
“再等一等,会好起来的。”成振清轻拍着女儿的背,对妻子说道。
次日晚上用饭之时,成振清提出到县城观音寺拜菩萨的建议,表示已租好了马车。
成靖宁依旧只扒了几口饭,闻言后放下碗筷问道“怎么想起去拜菩萨了”
“去求一个平安符回来,保家宅平安。”顾子衿解释说,往成靖宁碗里夹菜,她现在吃不下肉食,勉强能吃几口素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