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放学,陆忱在回家的路上碰上了被人围堵的贝希。
这帮人他认识,是贝希先前为了小洁才跟人结下的梁子,这会儿多半是被人有预谋的瞅准了落单的时机,想要报复回来。
于是善良温柔的陆忱就陷入了帮他,还是直接路过的两难境地,在此之前,他和贝希都还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的状态。
“关键是我得表现出我内心挣扎,到最终决定去给贝希帮忙这个过程,其他倒都没什么。”陆忱前后翻了翻自己手里越来越薄的剧本,确认的点了点头,“两个人物的情感也是在这场戏以后才发生的转变,是排在你今天刚来那场蛋糕房前面的剧情。”
蔡羽威看着他页脚杂乱翘起的剧本,知道是陆忱努力的结果,但真正引起他注意的却不是这个。
陆忱只听蔡羽威指着他用红笔写着各种批注的剧本问:“为什么你勾出来的台词都不是你自己的台词。”
按往常来说,演员着重标出的部分理应是他自己的才对。
陆忱笑笑:“原来我确实只标我自己的,但后来发现完成自己的部分只是万里长征最最基础的一步。”
他没往深了说,却用最通俗易懂的话语向蔡羽威这个外行人解释了个明明白白,他面上不显的自信和专注让蔡羽威久久挪不开眼。
这也是为什么所有跟陆忱搭戏的人都会觉得格外顺畅的原因所在。
一个好的演员,绝不是简简单单独善其身就足够的,要能将戏不着痕迹的递出去和收回来才算是够得上门槛。
拍摄场地挪到了就近的室外,两人坐在临时搭建的帐篷下,顶上明亮的暖光和着老旧的路灯一起泄下来,洒在陆忱干净的侧脸上。
线条温润的下颚线联结他漂亮的唇瓣和精巧的双眼皮,从蔡羽威的角度看过去,眼前人长长的眼睫根根分明,全都看的一清二楚。
他正利用着开机前的最后一点时间温习,纤细的手指捻在剧本破旧的页脚上,看模样像是在酝酿情绪。
当时蔡羽威脑海里只有一句话——这种人,就该演一辈子戏。
“八十二场一镜一次,action!”
陆忱推着单车缓缓入境,镜头随着他的位移挪动着大摇臂。
他们晚九点下晚自习,这条本就鲜有人烟的窄街愈发冷清,最近的商品街也在两个十字路口开外,这条路是陆忱为了抄近道回家才发现的。
伴着自行车链条的声音,镜头给了两旁破败的路灯特写,其中一个正一明一暗的忽闪着,照亮了一旁各种乱作一团、不知名的小飞虫。
在这样的夜里,每一个声音都被放的很大。
陆忱还没走近就听见了前面那条暗巷里传出的推搡声,正准备加快步伐过去,便紧接着一耳朵听到了里面人叫嚷着的,是自己情敌的名字。
特写停在了自行车逐渐静止的轮胎和陆忱仿佛被牢牢钉在地上的球鞋上,画外音还持续着,陆忱向来温和的面上变得晦暗不明,双唇紧抿。
微微垂下的脑袋让刘海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唯一外化的体现大概就只有扣在自行车握把上的那双手。
修长的手指随着小巷深处传出的打闹声一点一点收紧,指节泛出白色,牙冠紧咬,被给出特写的双眸里闪着难以言喻的光,情绪翻涌,轻压一下眉头都是戏。
直到长巷传出一声属于贝希的闷哼,少年人握紧的双手终于达到顶峰,仅在他脚下飞快向前助力,迈开双腿跨上单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