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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少年顾七
    1923年上海的一个冬日。

    弄堂深处最拐角的一个院子里,鸡鸣第一声响划破灰蓝的天空时,窝在一张简陋的木制板床上的少年霍的睁开了眼睛。

    少年脸上尚且稚嫩青涩,但是斜斜逸出的眉毛和那双锐利又光彩湛然的眼睛却已经显出几分逼人的英气,带着一股无所顾忌的野性。

    他抬手一把掀开被子,坐在床上伸手搓了搓脸定定神,随即起身下床,套上床头搭着的皮衣,把枕头下的匕首和刀片收到腰包里,便跑到院子里俯身从水井里打了一通水,简单洗了洗脸,去用灶台把水烧开了,就着沸水打了个鸡蛋,拌上两勺红糖,等冒出红糖浓厚的香气,方才端着碗走向宅院西侧的房间。

    还没敲门便听到房内传开低低的咳嗽声。他眉头一紧,眉宇间闪过几分忧色,又尽数掩了去,单手轻推开房间,房间里弥漫着一股常年累积的中药味,顾七已经习惯了,他手端着碗抬步坐到床边的凳子旁,轻声道“娘,先喝点糖水暖暖身”

    半靠在床上侧着身子低咳的人穿着一身素白的中衣,衣服看起来有些破旧,却十分干净,头发未扎,鸦羽般的长发随意收拢在身前,衬得发肤愈发黑白分明。

    她抬起头,五官便趁着晨光毫无遮掩的显露出来,眉若远山,目似秋水。苍白的脸色非但没有消减她的姿容,反而更增添几分楚楚。这位女士是少年的母亲,顾微。

    顾微抬眼看到少年,黑色的眼睛里闪过几分温暖与歉意,低声道“是我吵醒你了吗?”

    “我到点醒,也睡不着”少年扬了扬眉,说的一派轻松“倒是娘,喝了水再睡会儿吧,天还早,我就在这看会儿书”说完指了指门口的台阶,扬了扬刚才随手抓到手上的书。

    女人看了看少年手里的书,眸子里划过几丝欣慰和浅的几乎看不见的悲凉,又垂眸敛去“好,娘也要快点好起来”

    男孩听到这话,年少却已初显英俊的脸上忍不住露出个笑脸,像太阳一般灼灼生辉。看的女人像是被这股耀眼的生命力灼伤了一般,忍不住侧了侧头,目光落到少年腰包,像是被刺痛似的睫毛颤了颤,又落到窗边那棵梅树上,默默出神。

    娘最近总是发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少年敏感的察觉了母亲近日的反常,奈何并不知道她是为何,也不打扰她,自己拿了书和一打麦秆,黄草,蒲草,坐在台阶上,翻了翻手上的书,口中念念有词。等差不多默记于心了,拿起草叶,这些草叶都是他处理过的,只剩下编制了,手指灵活的运动,草叶在他手里像有灵魂一般随着他的运作穿插,很快一个草编蝴蝶就栩栩如生。

    没多久,蚱蜢,螳螂,鸽子,鸳鸯,甚至凤凰都被他编了出来,模样活灵活现,十分的精致好看。他人长的好,又聪明,心灵手巧,以前摆街上去卖,小女孩都喜欢买他带的这些小玩意儿,一个五文铜钱,一个月下来,也能补贴着家用。

    虽然这两年生活已经好了很多,但是他还是喜欢编这些,全当做一个乐趣。

    等看看日头觉得时间不早,少年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回屋和他娘告了声,便出门骑上自行车去面馆了。

    少年大名叫顾七,生他那晚正是七夕,他母亲觉得乱世人不如治世狗,贱名好养活,就给他起了这个名儿,平白好似多了许多兄弟。

    顾家已经在这住了十几年,早年还有个顾老太爷。顾老太爷原是个读书人,在老家四川开私塾,赶上军阀混战,土匪横行,普通老百姓家比起读书更愿意让孩子从兵,可能还有个倚仗。顾老爷眼看着私塾开不下去,又正逢隔壁山上的土匪暗杀了他们镇上的主事,放了话要来屠镇,就携家带口收买了看着路口的土匪,连夜走了,准备移居到相对安稳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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