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抬头看他。他自认弯得彻底,美色当前,万一露了怯就不好看了。
“昨天我听到你说单何的事了,没想到他会变成现在这样。”郑自然忽然开口。宋希言听了,抬起了头。两人终于对视了一眼。
当年郑自然刚走的时候,同辈的朋友里,除了梁晓飞,最关心宋希言的人就是单何。作为为数不多的知道两人关系的同学,单何在那段时间里隔三差五就给宋希言打电话,或者上门看他,以确认他是不是还活得好好的。心灵鸡汤给他灌了一箩筐,就怕他会钻牛角尖。
而现在,单何从里到外几乎变了个人,郑自然就在这节骨眼回来了。宋希言想,人生真的挺奇妙的。
正想着,郑自然看着他说:“你好像也变了一点。”
何止是一点?宋希言在心里反驳。
两人都没有挪开视线。“希言,我们和好吧。”重逢两天,这句话终于被说出了口。
然后就是一阵静默。串串的头还在宋希言怀里,它明显感觉到了爸爸陡然变速的呼吸和心跳,茫然地动了动脑袋,本想看看爸爸的表情,却被亲爸爸紧紧地按在了怀里,一动都动不了。
“不。”良久之后,宋希言说。
下午,宋希言接到了三舅舅的电话。“你妈跟你说了没?”三舅舅上来就问。
宋希言不明所以,只好反问:“我妈怎么了?”
三舅舅无奈地叹了口气,“昨天夜里她就发烧了,今中午给我打的电话,我把她送医院去了。刚挂上水,我这有点急事就先走了,嘱咐她给你打电话,看样子是没听我的。”
“在哪家医院?”宋希言急切地问。
三舅舅一张嘴,连病房和病床号都说了,末了又叮嘱:“言言啊,昨天的事是你妈错了,不过你也有不对的地方,怎么能那么对你妈说话?中午那会儿我看她眼睛还是肿的,肯定是哭了一宿。她这五十多年都是被宠着过来的,性子娇惯,到老了还指望着儿子继续宠她。是,作为一个人,你妈这辈子一直在理直气壮地不走寻常路,论不上多成功,但作为你的母亲,她基本能及格了吧?舅舅知道你为什么不同意给她钱,说实话她那帮狐朋狗友舅舅也觉得不靠谱。你有话跟她好好说,她脾气急,但不是不讲理,别老跟她说气话。”
他说什么宋希言都答应着。
到了病房,他那性子娇惯的妈妈一手扎针吊水,另一手拿着个橘子,一边艰难地剥皮,一边跟隔壁床的大姐聊天。脸色有点苍白,两颊却发红,看样子烧得挺厉害。眼睛快消肿了,笑得挺开心的。反倒是见到忽然出现的宋希言,那笑容尴尬地僵了僵。
宋希言从医院停车场一路跑过来,大冷天跑出一身汗,见她表情变了,顿时觉得背上汗津津的难受。
他拖了个凳子坐到赵林蓝床边,拿过了她手里的橘子,剥开了又给她放回手里。隔壁床的大姐看了,问:“这是你弟弟吧,长得真是……那个词怎么说来着?啊,一表人才。”
赵林蓝原本有点尴尬的笑容瞬间光芒四射,自豪地说:“大姐,这是我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