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个孽障!又干什么混账事?打哪里弄来的姑娘?”
“妈,儿子偶遇见拐子卖她,顺道买下了。”
“太太,我是被公子抢来的。”
“放屁!爷花了真金白银买你个小蹄子,竟敢胡说!找打!”
薛蟠举手要打英莲,宝钗拉过英莲护在身后:“哥哥,休要骗妈,快说实话。”
薛蟠嗫嚅道:“都说是买的,偏不信!”
英莲躲在宝钗身后,一五一十地说清来龙去脉,恳求道:“望太太、姑娘放我回去,我既先卖与冯公子作妾,必应兑现。”
“不许回去!”薛蟠怒瞪英莲,又凑上前去与他母亲撒娇“妈...儿子给了钱的,不能放她回去。何况咱们开了船,先前已耽误多时,这冬日昼短夜长,眼见着要到傍晚。若不抓紧时间赶路,恐到不了下个渡口停靠歇息。哪有功夫放她回去,咱们就这么着罢。妹妹应选为重,错过可是要治罪的。”
薛王氏使劲锤打儿子几拳:“打定主意让我和你妹妹苦等。还敢好意思说这些。”
薛蟠龇牙咧嘴喊疼,待薛王氏泄了气,轻声与他母亲商量:“儿子大了,身边总该有人。”
薛王氏唾他:“没个正行的混账东西!这事由不得你做主。这姑娘暂且放我身边养着,等咱们回了金陵,仍旧给她放回去。”
薛蟠待要再说,薛王氏一概不听,薛蟠唯有悻悻作罢。
薛王氏又与英莲说解,英莲答应陪同上京。一干人等行了三天水路,上岸投住薛家在此地开的分铺,改明换乘马车,不料遇见金陵家中派来传话的小厮。
小厮由于抄近道,快马加鞭、连夜赶路,整个人灰头土脸:“太太大事不好了!咱们爷惹了人命官司,应天府要拿咱们爷审问治罪。”
薛王氏闻言,惊得一身冷汗:“哪门子人命官司?”
“死的人叫冯渊,他家里人告讼应天府,说是咱们爷纵奴行凶。官府要拿了咱们爷去审问治罪。”
薛蟠起先打了人、夺了英莲,浑不在意地赶路上京,如今听说闹出人命,亦心里发憷,嘴里辩解道:“我只叫人打他,给他吃记教训。哪.....哪知道他这般不经打。妈....现在如何是好?儿子...儿子未曾想打死他。”
薛王氏哭骂儿子:“你个混账,竟造下这等子孽债!可怎生是好?”
英莲于一旁嘤嘤啼哭:“此事皆因我爹贪念而起,我是祸根,害了冯公子....。”
宝钗心里虽着慌,但见母兄慌张无措,强自镇定思量:依刑律七杀之条规定,谋杀、劫杀、故杀、斗杀、误杀、戏杀、过失杀。唯有谋杀、劫杀、故杀三者有杀念,当处斩、绞。斗杀未携兵刃者,则处斩监侯,亦无须偿命。至于误杀、戏杀、过失杀等三种,都罪不至死。哥哥纵奴打人,罪责难逃。然哥哥未有杀念,亦不是当场将人打死,伤者归家治疗,死因多有蹊跷,或因伤重不治、或因医治不当等等皆有可能,应不以斗杀论处。既是如此,哥哥依法应讼受审,再与对家协商和解,多给些烧埋钱,方为上上之策。
宝钗将想法与母兄讲明,薛蟠头个不愿到官府:“妹妹说得轻巧,即使哥哥不用偿命,然避不过拷问监押,要受些皮肉之苦。我不去!”
“哥哥纵仆打人,确有过错,理当尝尝皮肉之苦。感同身受一番遭打的苦痛,权当向那冯公子谢罪。”
“妈,你听听。妹妹,她好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