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都不太高兴。
马车徐徐而出。
为包扎,纪玥撕去了一些里裙,怕母亲看到,一直遮掩着,坐姿格外拘谨。纪瑶也怀着心事,倒是行得片刻,风中传来一阵马蹄声,踏踏作响,隐隐还有男人的声音。
纪瑶好奇,侧头往外看。
只见到三骑飞驰而过,当先一人背影挺拔,穿着深青色春袍,胯-下是匹乌黑的骏马,纪瑶愣了愣,随即又摇头。
怎么可能是他呢?定是看错了。
怀疑间,那三骑已绝尘而去。
到家之后,廖氏同纪彰说了签文一事。
纪彰道:“信这些作甚?不要管,”又告诉妻子一个好消息,“徐三老爷有意结亲,他儿子在顺天府做通判。”
“他?”廖氏皱皱眉头,“我好似记得长相普通。”
“男儿要什么长相,五官端正就行。我问过几位同僚,对徐家甚为推崇,徐家几代都出过能臣,算是簪缨世族了。就是徐三老爷长进不大,但我们家本来也不是什么书香门第,你说是不?”
他们家是底子不行。
说来还高攀了,廖氏道:“看看也好,那之前我说得两位公子呢?”
“蒋家公子不错,如你所愿,一表人才,就是家世差了些。”
没有十全十美的,不过总算有两个人选了,廖氏颇为高兴,叫来女儿,儿子同来用膳。
纪廷元道:“有什么大喜事吗?”
“非得要大喜事呀?”廖氏怕大女儿害羞,没提,“一家人就该如此。廷元,你也别总是出去吃,跟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作甚?”
“什么狐朋狗友?他们哪一个不是举人?”纪廷元看着父亲,“爹爹都认识的。”
“是是是,你别担心廷元,他心里有数,不会胡来的。”纪彰是老好人,家里孩子从来不责备。
廖氏对这丈夫也是没辙了。
纪瑶偷笑了下,夹了一个大大的肉圆给父亲:“爹爹,你怎么又瘦了?多吃点。”
“瑶瑶乖。”纪彰眉开眼笑,“爹爹是因为公务繁忙,最近户部这银子啊不够用,之前都拿去换赈灾粮米了,一批批的送出去。”
什么赈灾粮,全都被贪官吃了,纪瑶对自己经历过的事情很清楚,爹爹废寝忘食,一心为国为民,可是从来都没有回报,官升不上,银子拿不到手。以前,她就是因此而觉得愤恨,觉得父亲窝囊,才会想着嫁给那些权贵,过梦寐以求的好日子。
现在,她清醒了,当然不会这么想,可是父亲还是很可惜。
纪瑶道:“那么多银子假使都落到实处,怎么可能总不够呢?爹爹,你该好好查一查才行。就像周嬷嬷去集市买菜,哪回不算清楚的?每一种菜多少铜钱,都写好了的。”
纪彰一愣。
廖氏却呵斥道:“瑶瑶,别瞎说,衙门里的事情你知道什么?你爹爹已经够忙的了,还让他查这些!”
可都是瞎忙啊,什么好处都没有。
如果他再抓不住这次机会,真的晚了。
当今皇帝算是个明君,在大燕局势稳定之时,便是想好好整顿吏治,正好拿那一批贪官开刀,再任用能臣清吏,为百姓造福,要是父亲此时参与弹劾,也许能升官。
听者有心,纪廷元忽然想到了在他那些“狐朋狗友”中得到的消息,与父亲道:“瑶瑶说得很有道理,父亲,或者你该考虑一下,那些官员尸位素餐,连百姓的救命粮都要吞吃,天理不容!爹爹,我可以帮你。”
廖氏嘴角都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