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舒心里满意,带着赞许的眼神朝店员点点头。
她只顾着欣赏指甲,全然忘了电话那头的叶珊还在等着她回话。
“喂喂喂?!裴舒你还在听吗?”
裴舒回过神来,慢悠悠地说:“在呢。”
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叶珊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裴舒隐约听到她在那头来回踱步的声音,刚要开口劝她别着急,忽而,话筒里传来她的一声叹息。
她的声音听起来又是无奈又是怜惜,说道:“裴舒,你心里难受别一个人憋着,有什么想法你要跟我说……要不,我现在过去陪陪你吧?”
裴舒侧着脑袋想了想,说:“今天周四,你不是在上班吗?”
叶珊气急败坏道:“是你重要还是上班重要?!”
裴舒眉目一弯,咯咯地笑起来:“那还用说,肯定是上班挣钱重要。”
叶珊顿时气得一噎,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才咬牙切齿地说:“裴舒,我看你是存心把我气死才甘心!我现在真想给你两耳光让你清醒清醒!”
叶珊很少对她说重话,青城圈子里的人都说叶珊性格火爆,眼里容不得沙子,但她对裴舒却是实打实的好,重话都舍不得说一句。唯有谈起裴舒的老公——程以南时,才会少有的动气。
眼下,她对裴舒放狠话,也只到抽耳光这种程度。
裴舒淡然一笑。
“叶珊,你可舍不得打我。”
是啊,裴舒,你身边有这样好的朋友,这么为你着想,你怎么就舍得死呢?
十天前,这副身体原来的主人,也叫裴舒,在美国一间酒店的豪华套房里吞了一整瓶安眠药。
失败的婚姻早已将她折磨成一具行尸走肉,那一整瓶安眠药,不过是给了她最后的一击。在这之前,她就患了抑郁症,只不过她本人,连同周围的人都没有发觉罢了。到了后来,症状愈来愈明显,先是反复失眠,日子久了,开始脱发,身体各种疼痛来袭。
可她自个儿守着空旷的家,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又有谁发现她已经病得如此重了呢?
原主和程以南结婚时,夫妻二人从各自家里搬出来,住到市中心的新房里。她自愿担起家庭主妇的责,梦想相夫教子,于是凡事亲力亲为,家里连个佣人都没有。
婚后,两人感情并不好,更准确地说,是程以南单方面的冷漠。
刚开始,他以加班为借口,三天两头住在公司。到了后来,借口都懒得找了,干脆大半个月都不回一次家,与此同时,裴舒渐渐听到风声——他在外面养了人。
原来,他在外面也有家。
每天太阳落山后,空旷的屋子等不回来男主人,唯有无尽的长夜陪伴她。
结婚三年,熬了三年,裴舒仿佛在跟自己赌气。
她渐渐变得神经质,某一天,终于到了极限,忍不住找到清湾别墅去,结果节节溃败,狼狈而返。
输得太惨了,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嘲笑她。
裴舒赶在崩溃之前,匆忙买了一张机票,躲到异国他乡。
十天前,一个平凡普通的日子。夜里,裴舒给程以南拨了个电话,刚接通,听到是她的声音,电话就挂断了。
裴舒愕然,握着手机站在原地,怔了足足几分钟。
万念俱灰不过如此。
当天夜里,她吞下整整一瓶安眠药,还是用洋酒送的药。到了弥留的时刻,她猛地后悔了。
她不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