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给人东西或者提供帮助,向来先考虑的是要让对方舒服,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可临出门前,那句很轻的“谢谢”,却让他心头莫名地一动。
他帮冯家,一半是看冯易春的面子,另一半是欣赏那个小丫头。她写的那几页东西,以及今日维护他的表现,值得他做这些事。
袁宝在旁边香喷喷地吃着蛋,嘴里不停地夸:“这老太太手艺还真不错。像家里奶奶煮出来的味道,六爷,您真不尝尝啊?”
傅亦霆摇了摇头,问王金生:“下午什么安排?”
王金生立刻回道:“有两个会议,一个剪彩。对了,三爷请您有空过去一趟。”
傅亦霆凝神抽了几口烟,将烟头掐灭了,对袁宝叫道:“走了,先去叶公馆。”
叶公馆在同孚里,门派是二十四号,距离傅公馆并不算远。汽车停在铁门前,下人看到是傅亦霆的车牌号,急忙开了铁门。
傅亦霆记得自己那时第一次走进叶公馆,被这里漂亮的花园和洋房震撼到了,犹如走进了天堂一样。可现在的傅公馆,却成了同孚里的标志,将叶公馆远远地甩在了后面。
下人给他拉开门,恭敬地行礼:“六爷!”
傅亦霆点了下头,步入叶公馆内。叶秉添方脸宽额,下巴上一撮胡子,戴着眼镜,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听到声音抬起头来:“老六来了。来人啊,快上六爷最爱喝的普洱茶。”
傅亦霆走过去行了个礼,然后坐在一旁道:“三爷,您找我?”
叶秉添合上报纸:“哦,也不是什么大事。就问问田中商社买楼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那是政府的吴秘书给牵的线,前两天他还问起。”
傅亦霆说道:“他们想要南京路最好的楼,我只答应考虑考虑。”
“你没答应?”叶秉添喝了口茶润嗓子,沉吟道,“以你的人脉,办成这件事应该不难吧?”
站在傅亦霆身后的袁宝动了一下,傅亦霆用眼神制止他,然后说道:“三爷,我听说田中小姐的父亲,是日本的陆军上将。日本人在山东和天津已经占了不少地盘,现在是按耐不住,要把手伸到上海来了。我不想帮他们。”
叶秉添按耐住心头窜起的一簇火,笑道:“那就算了。吴秘书那边我去说。”
“多谢三爷体谅。这是长庆百货的两成股份,还请您笑纳。至于分红利的方式,您可以自由选择。”
傅亦霆让王金生把合同拿过去,上面已经签好他的名字,并盖好印章。叶秉添推辞道:“你这是干什么?无功不受禄啊。”
“没有三爷就没有我,这是应该的。”
不久之后,林肯车驶出叶公馆的花园。叶秉添站在窗前,看着那辆在全上海只有两辆的豪华轿车离开视野,叼着烟斗,面色阴沉。当初那个他一手提拔的小混混,如今已经站到他头上去了。权势,地位,女人,应有尽有。
手下走到他背后,说道:“六爷是真明白,还是装糊涂?原本红桥和东方百货有您的三成股份,他还要强行收购,现在又分两股给您,不是打两个巴掌,再给颗枣吗?”
叶秉添冷笑道:“人家高明着呢。我分着更多的红利,却不能参与决策。当初我名下由他接管的烟馆,赌场不都是这样被架空的吗?大凡你们之中能再出个傅亦霆,我都不用如此憋屈。”
手下不敢说话,只是低着头。
“那个苏曼真是没用,这么长时间了,老六都不碰她一下,什么有用的消息都得不到。”叶秉添沉声道,“罢了,他看不上苏曼,我就不信上海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