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鹿这几日尝遍人情冷暖,深觉世态炎凉。有人愿意在这个时候雪中送炭,实在是感激,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地给姚光胜鞠躬:“姚伯父,若是冯家能顺利度过此次难关,一定会报答您的恩情!”
“做生意罢了,你们的布我一向用惯了,谈不上恩情。”姚光胜摆了摆手,吩咐下人去拿钱和印章过来。
等签订合同,再付好定金,姚光胜亲自送许鹿出门,许鹿再三致谢:“姚伯父别送了,我们一定按时交货。”
姚光胜叮嘱她路上小心,转身回去。
许鹿站在原地,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丁叔也有点激动:“小姐,这世上还是有好人的!我明天就去把工人们重新召集起来。”
两个人边商量边走到路上,看见冯祺靠在汽车边抽烟。
“怎么,看来这生意谈成了?”他勾起嘴角,懒懒地问道。
许鹿不想理会他,直接从他的汽车旁边走过。冯祺追上来,挡在许鹿的面前,吐出一口烟雾,呛得许鹿直咳嗽。
“我说小婉,你也老大不小了,好好找个男人嫁了不好吗?一个女孩子,成天抛头露面,传出去多不好听。你娘也不管你?”
“这跟你没关系吧?”许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就算姓姚的愿意给你一张单子,往后呢?这工厂也是经营不下去。我劝你啊,别那么倔强。趁我爹还愿意给钱,你跟他好好谈谈价格,再多要点也不是不可能的。”冯祺做出好言相劝的样子。
许鹿知道他才没那么好心,不过是看到还有人愿意跟冯家做生意,看到了纺织厂的价值。
“你问我多少遍,我的答案都一样。纺织厂绝不会卖给你们,让道!”许鹿说完,推开冯祺,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冯祺没再追,只把烟头狠狠扔在地上,冷哼一声,看她能倔强到几时。到时,别哭着上门来求他们。
“公子,快到时间了。”司机在车里提醒道,“洋行的人还等着您开会呢。”
冯祺上了车,整了整西装,吩咐司机开去洋行。
***
苏曼接到傅公馆来的电话,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同孚里十二号。她今日有个拍摄,身上还穿着拍摄时的服装,妆发也都没有卸。
上次在商会的大楼,傅亦霆不知何故撇下她单独离去,之后再没联系过。她惴惴不安了好几日,听说他召唤,心花怒放。
“傅先生,您找我?”她兴冲冲地推开门。傅亦霆抬起头,神情不悦:“进来前不会敲门吗?”
苏曼愣了愣,就势敲了敲门。她一时高兴,把规矩都忘了。
傅亦霆这才让她进来,拿出一张票放在桌子上,推过去:“下个月跟我去上海大剧院看一场演出。”
“是凌鹤年的戏吗?”苏曼拿起票,看了眼,“我身边的工作人员都在说买不到票的事。久闻凌老板戏好人俊,还有留学的背景,一直都没机会见到本人。都说凌家的老爷子是北平政府的总理,还有军方的背景,是不是真的?北平政府现在跟日本人打得火热,您是不是要……”
“这些不是你该问的。你可以走了。”傅亦霆打开钢笔帽,继续低头写字。
苏曼咬了下嘴唇,没有动:“傅先生,是不是我说错或做错了什么?”
近来他对她的态度越发冷淡,甚至到了敷衍的地步,这让她有种切肤的危机感。
“没有。”傅亦霆的声音已经开始显露不耐烦。
苏曼越过书桌,走到他身边,有些话憋了太久,不吐不快:“在您眼里,我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