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握着谢九重新耷拉下来的手臂看了一阵,然后利落的从书柜旁的铁架上取下了酒精药瓶和纱布。谢九对这些没有兴趣,他自顾自的坐下,头看向窗户的方向。
豆大的雨滴义无反顾的拍向窗户,声音清脆。远处的天空晦暗不明,大而厚的浓密乌云聚集在天空上方,更远处的山麓一点影子也见不到。目之所及就是这么一片地方,被倾盆大雨淋得透湿的篮球场,上面还有孤零零的废弃篮球。
“这场雨下的可真大。”
“确实。这种雨在近几年都算是罕见。”道森也看了一眼窗外,他从白塑料瓶中倒出颗药丸递给谢九。
“这是消炎用的。你淋了雨,伤口难免会感染。旁边有温水。”他看着谢九用左手把广口瓶中的热水倒进玻璃杯,再合着药一起咽下。
“我去让人帮你取套干净的衣服。”
“不用,先这么待着。”
道森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他静静的坐在旁边,把从铁架上取下的东西规矩的放在桌上,一时屋子里静的只能听见瓶罐触及桌面,再就是窗外躁动雨粒在窗户上撞成碎末的吼叫。
“你又受伤了,这很不好。”道森直视着他的眼睛。
“没办法,大部分事儿都是这样,要得到一些东西总得付出代价。”
“也许并不需要你付出这样的代价,”道森意有所指般的点了点他的手臂,又看向他的脖颈“总有更好的办法,也会有别的方式。”
从黑框眼镜里的流露出的是很难理解的情绪,他正在用那样的眼神看着谢九的脖颈。光明正大毫不遮掩,也没有更深的探求欲。道森就是那么看着,就像一本正经看着公式的理科教师。
谢九知道上面还有未愈的伤痕,那是neil留下来的,现在已经结痂。他曾利用缠在脖子的绷带解决了阿帕奇族的一人,现在本来应该被遮住的地方空荡荡。
谢九偶然瞥过盥洗池,脖颈上烙着明显的淡肉色痕迹,像是胎记。这是被neil折磨啃噬后的伤痕,似乎总有人想让他记起这个事实……
“怎么了,你主子会生气?”谢九嗤笑一声,伸左手去够桌上刚削好的苹果。牙齿一张一合间,咔嗤几声,小半个苹果就不见了踪影。
道森不置可否。
和最开始相反,他的手此刻非常稳。清理伤口,上药包扎。一切都有条不紊,谢九的话就像投进汪洋大海里的石子,没溅起任何水花。
看起来他现在并不在意自己说“那个人”的事。
目前知道的是,道森并不为neil服务,更不是执行小组的线人。在放逐之地这片狂风席卷骤雨咆哮之地,他代表的是第三种势力。突兀冒出的一方势头偏向自己。而neil对此仿若并不知情。
“你不明白。你以为你是最普通的人中的一个,但对于他来说,你是独一无二且不可或缺的。”
道森的话中“他”指的是谁。对这个人来说,自己又为什么如此重要。谢九理不出头绪。来放逐之地前的日子乏善可陈,并没有值得别人挂念看重的地方。
暗自揣摩这句话时,他甚至觉得里面暗匿着某种不详。
“你刚才出去洗水果了?回来的倒挺准时。”见他不为所动的样子,带着嘲讽意味的话语脱口而出。谢九微恼,自己这副态度简直像对某些事情-欲盖弥彰。
“盥洗室离这边不近,耽搁了点功夫。”道森把伤口周围的污渍用酒精棉擦掉,从手腕到手肘那么大一片区域全都用酒精棉擦拭干净,用完的酒精棉被扔进了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