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可谓是一眼风流。”
“‘眼底桃花酒半醺’,啧,被誉为七州第一的仙楼花魁都比不上他。”
有人低喃出声,神色怔然。
美的不仅仅是那幅皮囊,亦不是春花沾水那种艳丽,而是少年明亮的眼中透出苍凉之感,仿佛下一瞬,便要随着尚未吹尽的冬风一同枯萎凋零了去,叫看见的人忍不住伸出手去抓。
更何况此时这人坐在交易台上,任人竞拍,价高者得。
敢来“江天一色”的无不是豪客,再者,这中州最大的拍卖场里不是没有过未对货物进行过只字片语解说的先例。按照这里的规矩,序号越往后的拍卖品,越是神秘珍贵,而这棺材里的人排在了最末,压轴登场,可想而知他的价值。
因此,没有半句过往来历介绍,仅一棺一人抬眼一顾,有人举牌,直接将价加至十万金,有人紧随其后,价格连翻三番。
拍卖场中,底价只是个形式,最终成交价往往远去不知多少,尤其是在“江天一色”,但如今这般甫一开局价格便翻倍数百,还是青衣女子多年拍卖师生涯遇到的头一遭。
她不由多看了棺材里的谢厌几眼,哪知后者表情寡淡至极——再往细了看,甚至还瞧出些许看戏的意味。
谢厌的确在看戏,眼垂着,眉梢却轻轻挑起,听台下人三万五万加价如同听唱曲儿,不见半分着急——虽然上到这交易台来、并且序号排在最末尾,是他与拍卖所主人谈条件谈来的,而他的目的,就是为了趁此捞一笔。
察觉到青衣女子的眼神,谢厌偏过头去,压低声音笑问:“姐姐,有瓜子吗?”
青衣女子:“……”都沦落到竞价台上了,这个人还这么飘?她不由心生怜悯,觉得这没认清自己处境的人愚蠢至极。
“果然没有?”谢厌语气毫不意外,边说,手边伸进袖口,掏出一团布,不慢不紧展开来,露出里面的蟹黄瓜子仁,“幸好过来之前,我从最千秋那儿抓了一把。”
谢厌又补充:“不过我不喜欢这类不带壳的,吃着没意思。”
谢厌口里的最千秋,江湖人称醉卧公子,是“江天一色”拍卖所的主人。那揉得皱巴巴的锦帕一角绣有他的标志,那灿如黄金的蟹黄瓜子仁则是他的独特品味,连味道都相同,显然是同一位厨子炒出来的。
两者同时出现在一个“拍卖品”手上,这“拍卖品”看别人竞拍自己还跟看大戏似的,又联系到先前执事刻意叮嘱她,今晚最后一件拍品不用进行介绍,青衣女子顿时觉得愚蠢的人该是自己。
这人当是和自家主人进行着某种密事。青衣女子心想着,面上表情柔和许多,脚步轻挪,站到谢厌身侧,帮他挡住一些目光。
还道:“您请轻声点吃,在场不乏修行人士,声音太大会被他们察觉。”
“没事,不用在意这个。”谢厌说着,将手帕往前递去几寸,碰了碰青衣女子手臂,“你要不要来点?”
到底是见过风浪的人,面对这样的问题,青衣女子虽然无语,但也仅是眼角微抽,神情并无大变动,拒绝得温言细语:“不用,谢谢公子。”
谢厌继续吃他从最千秋卧房里顺出来的蟹黄瓜子仁,不过几句话的功夫,他的价格已高达九十三万金。
仍有人在加价,但数量比之开局时少了大半,其中一些人戴着幂蓠,辨不清容貌与身份,另一些不乏城中有名的纨绔,其中以霍家第九子最为甚,每次举牌,加价都是十万金。
“你觉得出价最高的人会是谁?”谢厌忽然问。
略加思索,青衣女子回答:“不太好说,这些人当中最有钱的是霍家九公子,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