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女子将“四百万”这个数字喊过三次,确定无人竞争,一锤定音。众人纷纷对霍九道恭喜,他身边的纨绔朋友们甚至做起打算,让霍九玩过这棺材里的美人后,也让他们去见识一番。
交易台上的谢厌神色极淡,看不出什么情绪,青衣女子侧过身去,一边为他合上棺材盖,一边说:“霍九要付清全款,才能够将您带走。”
谢厌眼珠子一转,轻声开口:“那便我送回最千秋那。”
拍卖所后方的小楼内温暖如春,娟秀的香炉燃着一截白檀,加了野果的梅花酒正温在红泥火炉上,清甜醉人。
酒香顺着缝隙钻入谢厌鼻间,旁边的伙计一人推开棺材板,一人道声“得罪”,弯腰俯身,将他搬到榻上,与最千秋对坐。谢厌笑着谢过,顺手捞过一条毛毯,披到自己腿上。
“三百年过去,江陵道的冬天还是那般冷。”他抱怨着,给自己斟了一杯酒,饮尽后嫌弃地“啧”了声:“不够辣。”
最千秋懒洋洋一歪肩膀,金片卷成的尖长护甲套折射流光,他将鎏金紫玉烟枪凑到唇边,轻轻吸过一口后,道:“你若早说,便给你温烧刀子,谁让你只说‘替我温一壶酒’呢。”
谢厌不语,为自己换来一只大杯子,斟满酒液,捧着暖手。
片刻静默后,最千秋偏头看向谢厌:“说留刀为你竞价了。”
谢厌面色不改:“我知道他的意思,寒山派拉拢我,是想我为他们效力。”
“金陵传来消息,大行皇帝殡天,他们这是有所图谋。”
“看来这尘世河山,又要乱了。”
随着谢厌一声轻笑,小楼内两人不再说话,不多时,先前那名执事敲门而入,手里托盘上躺着枚鸿蒙戒。
执事将鸿蒙戒交到谢厌面前:“主人,谢公子。霍九已将四百万金付清,按照之前的约定,这是给谢公子您的两百万金”
顿了顿,他又说:“不过,先前那三个混混在偏厅吵闹,说‘货物’分明是他们带来的,凭什么不将拍卖款给他们,还叫嚣着说不给钱就告官。”
“哟呵,这三人脸还挺大。”谢厌素白的指扣在素白的玉杯上,同样是莹润有光,让人难以分清彼此,他眼神微露嫌恶,话锋偏冷,“那便叫他们把一千金底价还回来,否则,就上官府告他们盗窃。”
最千秋递去一个眼神,执事连声道“是”,告退照办。谢厌将那枚鸿蒙戒戴到手上,再把自己的乌木棺材收进去。
“其实你把它卖了,也能赚不少钱。”最千秋忽然道。
“这可是我给自己准备的棺材。”谢厌语气平平,却不容置否。
又过片刻,今夜主持拍卖会的青衣女子推着一把轮椅来到小楼,谢厌瞥见后,眉梢轻挑,眼底微露讶然:“这未免也太兴师动众了些……”
不过话又收回去,笑眼弯弯:“也行,醉卧公子的好意,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看在你为我赚了两百万金的份上。”最千秋道。
谢厌无所谓地耸肩,掀开毛毯,道声“劳驾”。最千秋手中烟枪一抬,一股虚力便将谢厌弄到了轮椅上。
青衣女子推着谢厌出门,候在门廊上的侍女为两人撑开伞,身后小楼门扉渐合,唯余一丝缝隙时,门里传出最千秋的声音:
“虽说至阳之气就在落凤城,但他若是不肯杀你,你当如何?”
谢厌示意青衣女子不用停下,轻飘飘回答他:“所以我才想方设法弄来了一笔钱啊。我得哄他骗他,直到他愿意杀死我、并付出实际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