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比了个手势打断他,笑眯眯地说:“我去的是扶疏城,往来之辈皆为修行者,山野痞夫轻易不敢踏入城门,如此一来,你的人不就白过去了吗?”
“此言甚有道理……”霍九一愣,目光低垂,在地上扫来扫去,语气闷闷的:“那你还有旁的东西要购置吗?”
“该带的都带上了。”谢厌笑答。
霍九言语间尽是不舍:“天色不早了,便出城吧,马车已等在城外多时。”
这人向来出手大方。谢厌此去神都学院,霍九不仅为他备了数十万银两,更是安排了可日行千里的马车,一夜之间便可从江陵道行至扶疏城。
谢厌不谈接受,亦不说拒绝,一脸从容坐在轮椅中,由霍九亲自推着。
他穿初到那日,最千秋让侍女取来的那件狐裘,衣角似火,白发胜霜雪,拂过散在风中的迎春花瓣,徐徐而去,行过落凤城主道,一路往西北门。
即将走过城门,谢厌忽然抬手,示意霍九停下。
“就送到此处吧,霍公子。”谢厌偏头,对身后之人轻笑。
“我送你去马车上。”霍九抬手一指官道旁的榕树,他口中的马车正停在树下,鎏金华盖,飞扬神骏,谢厌一眼识出那是宝马照夜白。
“霍公子可是忘了,我亦是个修行者,纵使腿废了,境界大跌,但花上几日功夫画一张传送符的本事还是有的。”谢厌驱动坐下轮椅,以不慢不紧的速度向前滑出几尺,再调转方向,面朝霍九。
左手食指间鸿蒙戒闪过一丝微光,两道崭新符纸出现在谢厌手中。
“我画了两道,这是给你的,过些日子你就要启程前往金陵,希望能派上用场。”谢厌说着,将其中一道传送符递过去。
霍九眸光轻闪,一脸感动:“你画符耗费神思,还是留着吧。”
“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不给自己找点事做耗耗神,可就真废了。我此去神都,一张符纸足矣。”谢厌弯着眉眼、语带笑意,手又抬高几分,示意霍九接住。
“咳。”霍九轻咳一声,掩饰住表情,“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那么就此别过,过段时日,我们再见。”谢厌冲霍九颔首。
霍九忙不迭点头:“一旦休假,我便来扶疏城找你。”
谢厌笑着朝他挥手,随后抓住身旁少年手腕,捏碎传送符纸。
空气倏然波动,下一瞬,两人消失在原地。霍九伫立于城门口许久,才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而谢厌那边——
两人落脚之处却不是远在北武与胤国交界的中立区扶疏城,而是某个熟悉的地方。
轻纱四垂,风扰清梦,面容姣好的侍女手捧香炉侍立在侧,檀香袅然,但掩不住空气中烟草的气息,最千秋侧卧榻上,手执鎏金紫玉烟枪,半眯着眼,看也不看来人,轻吐一口烟雾。
不消说话,谢厌也明白他的意思——是在抱怨这个麻烦精怎么又来了。
但谢姓麻烦精丝毫不以为耻。他带着坠坠熟门熟路撩起房间一侧的珠帘,慢条斯理开口:“远程传送符被我送人了,我只好来借用一下你这里的传送阵法。”
传送阵法刻在帘后墙上,墙边立着半人高的花瓶,瓶中海棠正艳。
照例是以花枝敲打某几处、开启阵法,但在此之前,谢厌回过头去,隔着仍在晃荡的珠串,望向榻上吞云吐雾之人。
“先前你问我墓碑上写什么。”谢厌道。
最千秋象征性地撩了一下眼皮:“哟,想好了?准备写什么。”
谢厌漫不经心道:“想对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