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我会消失在幻想中是吗？”
“人想要得到什么总得付出什么。”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拉他，“为何不与我同道？”
楚恕之下意识的去抓他，倒是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了一个人的影子。
郭长城。
那小孩还等在外边。
然后他忽然清醒，手悬在半空中。
“怎么了，楚哥？”那个人问道。
“谢谢你。”楚恕之说道，他收回了手，这是他第一次真心真意对着一个人道谢，也是道歉，“三十年同道之情，我从来没有忘记过。”
“你说的对，我一直惧怕孤独……因为你是最开始让我感觉到不那么孤独的那个人，所以我看重你，以你为我贴心好友……”楚恕之垂下手，“所以我逆天求命，不是为你，而是为我自己，因为我畏惧的孤独。”
原本消失的茶毗刀，重新回到他手里，他漠然的举起刀。
“你让我觉得自己丑陋了，吾友。”楚恕之说，他的手轻颤，茶毗好像随时会掉在地上一样，“我知道你从不怨恨我，害得你魂飞魄散，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怪我，你如此大爱……只是你为何总让我感到自己如此的丑陋？”
“我生来就是大恶，本来就不是好人，却自觉与旁人不同，还有几分光明磊落……为何你总让我察觉到我有那么多丑陋？我的私心……我折磨自己……从来不是为了你，都是为了我自己……为了让我自己心安，让我心里觉得，我为何这么伟大？其实我……我不过是一个什么都没有什么的都做不到的可怜虫。”
他垂下眼，举着刀：“我遇见了一个小孩，他和你一样大爱，他和你一样想要救我，疼惜我……疼惜我这个恶人……和你不一样，他现在就在外边等着我……我不能死，这条命我还不能还给你。吾友，我之恶，我之卑劣，楚恕之在这里认下了……但是这条命，我不能还给你了。”
佛者面上的慈悲面目依旧，却闭上双眼。
“他还在外边等着你，你又在犹豫什么？”
持刀者双眼发红，眼睛热的就像要烧起来一眼，涩得发疼。
他的手微微颤抖：“吾友，此生我……”
“……我欠你的。”
楚恕之手一顿，下一刻刀落了下去。
佛者倒地，身上白袍染血，蓝袍姑娘倒地，双目渐渐暗淡。
遍地都是鲜血，打湿了他的鞋子。
但是，门没有出现。
“我已经把他们都杀了，为什么我还是出不去？”楚恕之手上长刀还在滴血，脸上却一阵茫然。
地上遍地的尸体，都是他最熟悉的人。
戴超，北小斋，还有……
楚恕之手上的刀瞬间落了下去，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一瞬间跪倒在地。
“为何杀了他们？”他的身边一黑袍人忽然出现。
只是这次他没有戴上那黑色的袍子，而是露出一张仁慈微笑的脸。
楚恕之像放弃了一样，任由他走到自己身边，轻抚他的头发。
“因为……这一切皆是幻象。”
“幻象源自于哪？”
楚恕之垂下头，下意识的抬起手，握成拳头用力的压向胸口：“源自于……吾之心。”
“你杀幻象，是诛己心。”黑袍人轻声说，他叹息，“何苦这样对自己？”
“杀我之心？”楚恕之低笑，“我那里曾有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