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兰院门开,向来为霍九鞍前马后的管家走出来,手里提着把尚在淌血的剑。
“十七夫人来此地欲行不轨,已被我杀了。”
管家凛目扫过众人,说完,将另一只手中拎的人头,扔到众人面前。
人头如球,在地上弹了两下,滚了几圈,沾染草屑,最终停在那群公子哥其中之一的脚下。
一个公子哥冷笑,绕过地上人头,打算强闯兰院:“说什么胡话,分明是霍九约她来此地,要行污秽之事!你知晓我们正巧路过此地,怕他被我们捉奸,才杀了她吧!”
管家挺直腰板站在门口,淌血的剑逐渐抬起:“诸位少爷,是十七夫人硬闯此地,我家少爷才回落凤城不久,他亦是受害者。你说这两人有染,还请拿出证据。”
这位公子哥大吼:“你怎敢——”
管家厉声回答:“我是我家夫人的属下,非你霍家奴仆,我怎不敢?”
双方就要争执,却见温飒猛地尖叫一声,踉跄几步扑到那颗人头之前,嚎啕哭出来。
又闻几声伶仃脆响,是她袖中玉镯坠地,撞于青石,破碎成屑。
这个人……地上这颗沾满血与泪的头颅,不是别人,正是她姐姐,温韵。
是姐姐……
是姐姐啊——
温飒颤着双手,指尖描摹过人头上与她相似的眉目,缓慢合上那尚且瞪大的眼,嚯然起身,长剑一指:“你,便是你杀了我姐姐——”
话音落,她扬起剑花,向管家攻去。
温飒的剑法小有所成,对付这类根本没踏入修行之道的人,就如提刀切西瓜,三下两下,便将管家心口刺穿。
她抽剑站定,抱着姐姐的头颅默然不语,就在众人以为此事已了,倏然转身,寒光袭往方才说话的那个公子哥。
“我姐姐才不会和人私通,是你们诬蔑她,我要你们都偿命!”她嗓音嘶哑,顷刻与公子哥和带来的打手们混战到一处。
一剑,便是一个人头。
真是应了那日谢厌所言。
兰院中忽的传来一声闷响,接着哐当两声,门板拍地,早间未散的晨雾中,一个人狼狈行来,跌了几次,又爬起,至某个仍带温热的尸体旁,跪倒在地,神情麻木地将之抱起。
见状,谢厌低声道:“你们拉开温飒,我去和霍九说话。”
步回风和拂萝往混战中去,谢厌由剑无雪推着,来到霍九面前。
“霍时竹。”谢厌轻声喊出他名字。
“谢公子。”霍九茫然抬头,看了谢厌好一会儿,才认出人来,声音飘忽在夏日清晨还未燥出热意的风里,颤抖着,仿佛在哭,“我若是等你们几日,同你们一起回来,是否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谢厌眉心不甚明显一拧:“发生何事?”
霍九将视线移开,看了看院中景致,最后目光落到怀里的尸体上:
“我收到信,说家父病重,便急匆匆回来,哪知他们不让我见爹。若是如此,便罢,可那日晚上,温夫人竟跑来找我,说我爹濒死,这些年养的蛊,要开始斗了。平日里我最受宠,他们怕爹将大部分东西留给我,于是打算将我先除掉,而我母家势大,便想着给我安个罪名……”
谢厌接过他的话:“与父亲的妾室私通这个罪名?”
“是。父亲虽不管我们私底作风,但格外看重自己的东西。”霍九在“东西”二字上咬字极重,“如此一来,爹肯定不会让我接手大部分商路与盘口。”
“温韵怎么会来这里?”谢厌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