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踏步旋身,雨过天青色的衣袂翻转之间,长剑更是数次折转,江山厌第四式“波撼岳阳”,自通体玄黑的剑下挥出。
长光一浩,剑气如虹,真元激荡,恍如涟漪,朝着整座城扩散开去!
如古井无波的青灰色眼眸中再度浮现青金色,像是燃烧着的光,于无尽冷冽的剑气中,灼烧凡尘微埃。
足踏之处若绽莲华,明寂初空又起,使出春江花月夜第一式。但浩荡在落凤城中的,却是冰冷刺骨的一剑春色,令深夏在一瞬中荒芜。
剑落,来者五人皆受重创,可伤不致死。
剑无雪几近凝霜眉眼不着痕迹蹙起,极力压制体内剧烈翻涌的气息。
说起来,如若就此走火入魔,他并非不能敌过这五人联手,怕就怕,谢厌那不要脸的,趁着他神志不清,哄他做些不得了的事情!
话分两头,且说谢厌捏碎传送符纸,瞬移至最千秋卧房中。
檀香依旧,菱花窗却是逐一放下,室内无风,轻帐不展,连香炉里飘出的烟,都是竖直朝上。
最千秋支着那杆万年不换的鎏金紫玉烟枪,懒散侧卧榻上,见谢厌来了,异常嫌弃地朝他吐了口烟。
“你的待客之礼愈发别致了。”谢厌数落他。
“你是客人?你有身为客人的自觉?”最千秋冷笑。这话刚说完,就见谢厌毫不客气挥退他的侍女,瘫到罗汉榻的另一侧,他不由又发出一声冷哼。
“方才有五个千机阁杀手来到落凤城,不会是你惹上的吧?”最千秋没好气道。
“我如此低调,怎会在外惹是生非?”谢厌执起案上酒壶,为自己斟满一杯,慢条斯理抿了一口,轻声说道。
最千秋口吻嫌弃至极:“你惹上的事还少?别告诉我,星枢门的人并非为你而来。”
谢厌眉梢轻挑:“这个星枢门,是今日第二次听人提起。”
“那个你送到我这来的姑娘,被星枢门给哄走了。”最千秋幽幽地说。
谢厌轻叩几案的手指一顿,紧接着嗤笑一声,“都是造化。如此说来,霍家背后,就是星枢门在搞鬼?”
最千秋撩起眼皮:“你竟出手管霍家的事,我没料到。”
谢厌带着笑回视他:“三百年了,你和晏珣仍在置气,我亦没料到。”
“你见过他了?想必是见过,否则怎会弄了个上林谷长老的身份,入学神都。他又说但凡我医治过的病人,都不接手的话了?”最千秋轻描淡写一笑,将烟枪在浅口瓷缸里磕了磕,抖掉烟灰。
谢厌抻了抻腿,搁下酒杯,笑眼弯弯:“他还说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谁知最千秋面不改色:“行吧,他爱如何便如何。”又话锋一转,“倒是你,是否对捡来的那少年太过偏爱了?”
“你这是在质疑我养孩子的方式有问题。”谢厌眯了眯眼睛。
最千秋偏过头,将谢厌上下一打量:“就你,迟早把人家养歪。”
谢厌仔细想了想,抿了口酒,又剥了瓣桔子,慢慢吃下,才道:“目前而言,他还是挺直的。”
最千秋轻声一哼,抬手招来一幅画卷,丢到谢厌身上。
“这是什么?”谢厌问。
最千秋却不多言,只道自己打开看。
谢厌将画卷展开,见得山崖之巅,一人青衣执剑,远眺山河,面无悲喜。画中人,一双青灰色眼眸如古井无波,那眉骨、鼻梁与唇,皆俊俏得眼熟。
他眉心蹙了蹙:“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