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对上说留刀视线, 和那日在江天一色拍卖场中无异,他的眼神极其纯粹,唯有谋求合作的意图。
“你我结侣, 共谋天下,他日你为帝王,我便为后?”谢厌放下茶杯, 轻笑发问。
说留刀神情不变:“自然。”
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优厚,权势、财富、地位,一一许之。谢厌打量他许久, 最终一声哼笑落地:“你还真是……为了达成目的,什么都能用来交易。”
“既是谈合作,双方地位便该对等。若我邀你成为寒山派长老, 或是副掌门,你就成了我的属下,这不符合我的初衷。思来想去, 唯有结侣一条途径,能令你我平起平坐,共谋江山。”说留刀认真解释。
谢厌挑眉:“说到这天下——当初, 我助赵辜登上帝位,替他收拾山河,一统建、凉、中、辰、韶、青六州;后来赵辜惹得我心情不大好, 于是我又帮碎叶川统一草原六部, 举兵南下, 打掉赵氏半壁江山。”
言及此, 他话语稍顿,缓慢敛下眼眸,轻啜一口杯中淡茶。再开口时,语气里透出丝若有似无的笑:
“这样一个随心所欲、任性妄为之人,说掌门,你真的有胆量与之合作?”
说留刀却是摇头:“数百年前之事,我未亲身经历,亦不曾旁观,单凭后世人说辞,不能予以评价。”
谢厌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眼底闪过一抹玩味:“我亲口说的,你也不信?”
“谈笑之语,说某不信。”说留刀望着谢厌,表情沉着坚定,“再者,当年之事已成过往,我想与你谋划的,是将来。”
谢厌平平一“啧”:“还真是个有趣之人。”
说留刀面不改色:“多谢夸奖。”
又是一声哼笑,谢厌敛下眸光,轻声道:“可我对你的江山霸业不感兴趣,这天下是分是合,是太平、是大乱,都与我无关。”
闻得此言,说留刀却不惊讶。那日清池旁与鹤发老者一谈,虽是当场反驳了老者所言谢厌根本志不在此的话,但后来细细一想,却品出几分道理。
据说留刀所知,谢厌在当年北武夺去胤国半数疆土、定都建州□□城后,便销声匿迹。
若此人心在权势,凭借时人对“萨满”的尊重与拥戴,完全可以取代那位皇帝、自立为王,或者扶三王子——那个与谢厌和亲之人——上位。
可谢厌没有,消失三百年有余,再出现,还是在江天一色的拍卖场中。面容比他得到的那幅画像还令人惊艳,但眼神很懒倦,甚至能瞧出几分厌世情绪。
不过有个问题,既然对这时局不在乎,为何要去落雁湖秘境?
姑苏寒山派的掌门向来直截了当,想到了,自然问出来。
谢厌没做隐瞒:“只有落雁湖秘境有炽羽蝉,我进去捕蝉。”
说留刀了然点头,但他仍要劝一劝:“谢公子一番才华,却无施展意愿,实在可惜。”
此言一出,室内却是静了,香炉幽幽燃起青烟,盛放在桌上的瓜果散发甜香,混在一处,余韵悠长。
最千秋不知何时歪去了榻上,半垂眼眸,边听谢厌与说留刀谈话,边翻看一本画册。谢厌也歪过去,食指在几案有一搭没一搭轻叩,神情似笑非笑,猜不出喜怒。
说留刀心知自己说错话了,但覆水难收,他更是不可能退。
——谢厌,胤朝最后一位国师,北武人人歌颂的萨满,他的心思与手段,当世无人可出其右。若想坐稳这江山,这个人是最佳助力。
“谢公子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思索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