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厌冷冷一笑,不置可否:“赵辜太贪心,他不能废了一个人武脉,还想着那人会为他卖命。”
“可你又说不只与赵辜有关,那剩下的原因,是什么?”耶律追道。
“厌倦这个世间,自然是因为这世间之人太过愚蠢,不值得我再费心力。这群旁人煽风点火、说什么便信什么的愚民,这群一旦当下利益遭损、便翻脸不认的庸人,他们从来不知何为自救,永远只会期盼旁人在危险关头从天而降,救苦救难、散播慈悲,他们生活的尘世,我自认配不上。”
言及此,谢厌冷笑间出现稀微嘲讽。
耶律追换了神色,眸光渐趋复杂,望定谢厌许久,终是只道出一声,“阿弥陀佛”。
世人如盆中水,滴墨一点,尚能自净清明;泼墨一盆,则深之染之,不复当初。
谢厌抬眼凝望漫天风雪,风雪无喜无怒,喜怒只在世间之人。片刻后,他道:“这便是你欲普度的众生。”
耶律追缓慢开口,眼神慈悲:“众生即我,我即众生。”
“行吧。”谢厌无所谓地摆摆手,拉了把险些被风垂落的帽子,迈开步伐,逆着来时路而行。
“师父。”耶律追跟在他身后,“此次回碎叶川,意欲为何?”
“意在玉佛莲。”谢厌轻轻哼笑一声,收敛眸中不屑之色,将漫不经心的表情挂回脸上,“说起来,曾经有过这样一则传闻,说玉佛莲开花,往往伴随真佛现世。算时间,玉佛莲差不多要出现了,你亦在此时破塔而出,是否可以这样认为,你便是那真佛?”
耶律追语气谦逊:“师父说笑,我不过一介僧人,算不上佛。”
“佛即众生,众生即佛。由此推论,你亦是佛。”谢厌用耶律追方才的话回他。
“阿弥陀佛。”耶律追合十双手,朝着天地一礼,“师父可有探明玉佛莲的位置?”
谢厌向更北的方向一扬下颌:“在入暮山。”
“入暮山凶险万分,师父,你把这个带上罢。”耶律追从鸿蒙戒取出一支青玉瓷瓶,上前半步,与谢厌并肩,将之递去,“当年自南疆所得的金瑶露,共两枚,可暂时修复武脉。”
见到耶律追手上的东西,谢厌轻轻“咦”了一声:“怎么在你这里?我以为在日月湖。”
“的确应在日月湖,是我将它取出,打算趁你不备偷偷放在你身上。结果还没动手,就入塔闭关了。”耶律追解释。
“倒是因缘巧合,如此一来,我不用再去日月湖走一遭。”谢厌眉梢一挑,接过瓷瓶,拔开瓶塞、轻嗅一番,才放入鸿蒙戒。
见状,耶律追补充:“虽说是三百年的东西,但应当是没坏的。”
谢厌慢悠悠一笑,“没关系,若是坏了,等我从入暮山出来,第一件事便是揍你。”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谢厌与耶律追一前一后朝山洞行去,还未靠近,便见剑无雪撑伞而来。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将谢厌拉到他身侧,查探手是否冰凉;第二件事,是将那件耶律追为谢厌披上的披风扯掉,换成他带来的。
谢厌又好气又好笑,想逗两句,但对上剑无雪那双深沉的眼睛,刹那间,所有话语,皆随风雪消弭于天地。
唯余一声无奈又纵容的,“少年啊”。
这个高龄三百多岁的少年拉着谢厌往反方向而去,至隐蔽无人处,轻轻弹指,点燃早些时候搭起的柴火堆。
“另一个放哨点。”剑无雪解释,摆出谢厌惯用的床榻,按着人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