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鸿略一颔首,拿起眼镜擦了擦镜片,道“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晚点再说。”
盛天泽知道他事忙,点点头,正要退出去,脚步微顿,道“父亲,那个爷爷他”
“咯吱”一声,盛鸿手上的镜片蓦地碎裂开来。
他把破碎的眼镜随手扔在桌上,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上并不存在的污秽,冷声道“我告诉过你,不许再提你爷爷,尤其在你二叔面前,你都当耳旁风了吗”
盛天泽硬着头皮道“我都记得,可是为什么就算你们从前关系不好,可我们毕竟是一家人,他是您的亲生父亲啊,现在老爷子下落不明,您真的狠心不管不问”
盛鸿猛地一拍桌,“出去别让我说第二遍。”
盛天泽僵在原地,面上显出几分恼火,最终还是转身走了出去。
陈清河实在无辜,昨晚临睡前他看到盛二先生亲自来找自己,心里又惊又怕,只当是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盛嵘把这小鬼交给他,要他照看一晚,他倒是不讨厌这小鬼,但他跟这小鬼的爹不对付,连带这孩子也不太喜欢他。
后半夜孩子醒过来,闭着眼睛嘟囔着喊爸爸,他嘴欠回了句“你爸不在”,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不管怎么哄这孩子就闹着要爸爸,他哪敢把人送回去,二先生交代了,天亮之前务必照顾好他,他无论如何也不敢提前把人送走。
好不容易苦熬到天亮,盛子尧哭累了,他的心也累了。
沈眠把孩子接过去,盛子尧累坏了,还是揪着他的衣襟说“爸爸别不要尧尧,尧尧听话,呜呜呜”
沈眠心疼坏了,哄了半天,这孩子总算消停了。
陈清河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他总要给孩子爸一个交代,表明自己没有拐带儿童,但能够证明他无辜的人只有盛嵘,盛嵘不先开口,他哪里敢先把自己撇干净。
沈眠一眼就瞧出了猫腻,也瞧出了他睡眠不足,摆摆手让他先回去休息。
陈清河当机立断,转身就走。
把小孩放在地铺上,盖上小棉被,回眸瞧了眼盛嵘,男人触及他的视线倏然避开,沈眠好笑地问“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盛嵘回道。
“没事尧尧都让你弄哭了。”
“陈清河弄哭的。”盛嵘纠正他。
沈眠给气笑了,道“那是因为你趁他睡着,把他送去了陈清河那里,他醒来找不到爸爸当然会害怕。”
盛嵘道“他太依赖你了,五岁的孩子离开爸爸就没办法入睡,难道不该管教吗。”
沈眠听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故意为难他,道“就算要管教,也该是我这个当爸爸的去管教,不管怎么说,您是不是应该先和我商量一下”
盛嵘被堵得哑口无言,只好道了声“抱歉。”
陈清河无辜,其实他也很无辜。
事实上,他才刚刚清醒过来,昨晚睡去后,另外两个人格做了什么他并不清楚,不过,这两个家伙此时正在互相推卸责任,互相指责。
最近一段日子,他们比过去活跃得多,这种情况并不多见,但人的精力有限,当另外两个人格占据身体的时间越来越长,他自然需要让出部分主动权,以至于偶尔会有记忆空白。
他已经忘记上次失去意识是什么时候,他们三个人格一向相处和睦,从没有为了争抢身体的使用权而发生冲突,对于人性的憎恶,他们是相同的,所以也从不认为成为这具身体的主人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