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余晖穿透枫林,映照在林间的二人身上。
白衣少年指尖捻着一片红枫,肩上披散的青丝随风而舞,目光灼灼地望向对面的男人,而从来清心寡欲的和尚,罕见地失了神。
远处传来富贵急切的呼喊声,大抵发觉主子失踪太久,已然着急上火。
沈眠扑哧一笑,道:“似乎孤有些咄咄逼人,叫小师父为难了。也罢,总归,孤也不在乎最终落得什么结局。”
他抬手将指尖那片火红仿佛热烈燃烧一般的枫叶松开,孤零零的叶子,便随风飘摇而去。
他望着飘远的红叶,眸中有一闪而过的寂寥,转瞬即逝,又露出一贯慵懒随性的浅笑,道:“酒已饮罢,孤要回了,小师父若是犯酒瘾了就来西祠,凭你的本事,想来绕过侍卫不在话下。”
言罢,毫不留念地转身。
和尚望着那雪白衣袂从身旁拂过,心头不知为何升腾起一种强烈的不舍,想抓住他。
不想让他走。
……
他蓦地开口:“施主。”
沈眠停下脚步,“有何赐教”
“施主若肯抽身而去,或有一线生机。”
沈眠垂下眼睫,仍是背对着那和尚,低声言道:“小师父活得自在,却不知世上有的人,生来就被束缚,万事由不得自己。”
“孤也知道朝局险恶,倘若哥儿的身份败露,就更没了活路。孤何尝不想逃,可终究,心有不甘。”
“为何不甘。”
沈眠道:“倘若一个人生来就是傀儡,人人都不曾把他当回事,把他当成可以随意支配提线木偶,这样可怜的家伙,要怎样才能证明自己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和尚沉默下来。
沈眠回身看着他,道:“世人都说南山寺的无尘大师是人间活佛陀,拯救万千子民于水火,是大晋的守护神……”
沈眠话音微顿,视线看向眼前相貌过于俊逸的和尚。
“被万千子民信仰的无尘大师,你也救不了孤,对吗。”
和尚一怔。
沈眠不禁一笑,道:“看来是叫孤猜中了,拿到盛世芙蓉,本该亲自去南山寺拜谒,竟就这么误打误撞碰见,倒是孤失礼了。”
和尚仍是那副冷淡的神色,除了被认出时那刹那的诧异,再没有别的情绪泄露。
“是如何认出贫僧的。”
沈眠道:“其实不难猜,偶然从世子那里听闻您嗜酒的癖好,加上上次在南山寺后院禁地相遇,原先只以为你是大师的弟子,只怪出家人不打诳语,孤几次请教法号,大师避而不谈,故而起了疑心。”
无尘道:“施主聪慧。”
沈眠摇了下头,老实说道:“非孤聪慧,而是大师这样至纯之人,原就不善隐藏。”
无尘垂眸道:“贫僧也不过是一介凡夫俗子。”
“凡夫俗子可不会长生不老,大师过分谦逊了。”
无尘道:“这世上,并无长生不老的人,贫僧只是比寻常人在世间停留得稍久一些。施主在鹿山这些天费尽心思,是为了引出贫僧?”
沈眠颔首,道:“果然这些拙劣的把戏瞒不过你,可惜了孤那些好酒,大师一口都不肯喝。”
方外之人,最怕和凡尘俗世扯上牵扯,乱了佛心,一口酒,便就算欠下一个人情,所以才格外谨慎。
无尘道:“的确可惜。”
沈眠道:“大师大可不必忌讳,一两坛子酒罢了,孤尚未无耻到以此作为要挟。再者说,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