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敞的窗户全部推开后,一丝带着水汽的微风钻进泰伦的鼻腔,日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刺的泰伦下意识的眯了眯眼。
他宿舍前的小湖泊只在他第一年进入军校的时候存在,半年后就因为意外被填平种上松树了。
看着没有一丝人造痕迹的小湖泊,泰伦皱起的眉头反倒放松了,恢复了面无表情的神色。
事后泰伦偶然想起来,觉得自己当时的心情还是愤怒居多的,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原因,只是性格使然,单纯不喜欢被愚弄的感觉。
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他拨出了一串熟悉的数字。
要证明眼前的一切都是骗局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只要……
嘈杂的金属音伴着狂.野的嘶吼从光脑中传来,泰伦脑中思绪一瞬间断了个干净,他傻了一样看着光脑——不是熟悉的“您拨打的通讯是空号”,而是更遥远、更熟悉的、只有一个人拥有的铃声……
“滴”的一声,半透明的屏幕升起,显示通讯已被接通。
昏暗的屏幕里看不清对面,只有一个略显沙哑的女声懒懒散散道:“哪个兔崽子这个点找老娘?”
仿佛一块巨石落如水面,全身血液轰然而起,汹涌的在身体各处奔腾,又仿佛这块石头堵在了喉咙口,禁锢住了所有情绪。泰伦脑中一片空白,只能死死盯着模糊不清的屏幕,试图透过层层黑暗,看见对面人的脸。
对面的人见没人说话,烦躁的“啧”了声,不耐烦道:“哑巴了吗?说话,再不说老娘挂了!”
泰伦张了好几次嘴,才终于从嗓子眼里挤出一个音节。
“……妈。”
“唉?儿砸?”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屏幕里传来,随即灯光亮起,一个人的身影出现在了对面。
那是一个女人,乱糟糟的棕色半长发,瘦削的上半身随意的套着一件汗衫,底下则是一条花花绿绿的沙滩裤。她揉着眼睛打着哈欠坐了起来,嘴里含含糊糊的问道。
“你到学校了啊?”
“嗯。”泰伦道。
“到了就好好待着呗。到那我也不在你身边,又不能给你撑腰,惹了事自己扛,没钱了自己赚,好好学习,知道不?不过要是实在过不下去就回来吧,家里还有个维修店能给你打工。反正你也考上了,也算是圆了你爸的临终心愿,他也该瞑目了,不要勉强自己知道吗?”女人絮絮叨叨地说。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脸,太久太久没有听到、没有看到了。
泰伦心中酸涩,乖乖应道:“嗯。”
看到他的回应,泰伦他妈——乔伊女士反倒放下了打哈欠的手,挑了挑眉,从爱护儿子的好母亲一秒无缝切换到晚娘脸,一脸不善道:“泰伦,你是不是把同学打残了,学校要你退学?”居然听自己叨逼叨这么多话都没炸,心虚?
“……”
复杂的情绪刚刚冒头就被彻底浇灭了,泰伦死鱼眼,啊,熟悉的嫌弃,也是好久没听到了。
“没有。”泰伦道。
“哦,那就好。”乔伊想了想,内心了然的点头。看来是第一次离家这么远,有些不适应,想家了。
把自家儿子难得的乖巧归结为初次离家不适应,深懂泰伦爆棚自尊心的乔伊没有试图戳破他小小的依赖,而是以另一种更常出现在他们母子间的方式表达了自己的关心——
穿着汗衫大裤衩的乔伊女士豪放不羁地向后撸了把头发,岔开腿大马金刀的坐好,然后对着屏幕,眉毛下压,嘴角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