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托马斯·穆勒用了两天半的时间才真正意识到这一点。
彼时,他把自己的脸用力地贴在了教室的玻璃窗上,连鼻尖也被窗户压得又扁又平,而那双蓝绿色的眼睛亮晶晶地眺望楼层下方宽阔的操场,就像一只发现了宝藏的幼龙。
足球场上那个穿着属于国际米兰的十号蓝黑球衣的黑发男孩儿接过了队友的传球,灵巧又迅速地穿裆过人。
托马斯下意识地把眼睛睁大,想要看得清楚一点,再清楚一点——
他看着他带着球在草地上一路奔袭,所有一切能叫出名字或叫不出名字动作在他的脚下都显得那样流畅,那样自然,仿佛蝴蝶扑扇的尾翼,亦或是追随着海藻起舞的游鱼,而那颗黑白相间的皮球也如同拥有魔力的顽皮精灵,被他无比轻盈地挑进了球门。
太棒了!
这太棒了!!
“他踢得也太棒了!!!”
他抑制不住激动地为他欢呼了一声。
“托马斯·穆勒!”
教授历史科目的施耐德先生皱着眉毛敲了敲讲桌。
“对不起,施耐德老师。”他坐回原位,不太好意思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只是目光仍然时不时地停留在窗外。一会儿踮起脚尖,一会儿翘着右腿,课桌和板凳在地面上拖拉出咯吱咯吱的杂音,而握着圆珠笔的手停留在课本上,只记录下了一片又一片杂乱无章的线团。
“接下来,我们要讲述的是古罗马帝国具有历史开创意义的政治制度……”
托马斯在板凳上度日如年地磨蹭了几十分钟,下课铃声刚响就提着书包带子飞快地冲下楼梯,又冒冒失失地穿过拥挤的人群。
“嘿!小心一点儿!”
高年级的女孩儿们捂着胸口惊魂未定地呵斥了一声。
“对——不起!”他一边往前跑一边向她们道歉。
球场距离教学楼并不算远,但他还是来迟了一步。
踢球的人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托马斯找不到那个穿着属于国际米兰的蓝黑球衣的男孩。
他把手撑在膝盖上喘了几口气,挫败和失望的感觉强烈而又清晰,就像不小心弄掉了蛋卷里包裹的冰淇淋球,也像是遗失了最喜爱的玩具模型。
但他知道他总会再遇见他的。
因为他们就在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学校。
至少目前为止——没有什么能比这更让他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