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一铭没再回话,只是轻轻眯了眯眼,稍稍按下一截车窗。夜风一点点灌进来,掀动着他厚实的刘海,露出发际线上糊着的新鲜血迹。
沈小春用余光咂摸了一眼,把刚买的湿巾扔在华一铭腿上:“血擦擦,看着怪瘆人的。”
华一铭点了点头,顿了会儿说:“谢了,今天。”
“还你的。”沈小春噙着笑说。
廷春路离锦江路不远,凌晨时间路上车少,裴齐加着百迈的油门,没过多久就看见了本市妇幼保健院粉红粉红的大门,门牌上写着“用心关爱妇女健康,用爱呵护儿童成长”。
闵小佳摇下玻璃瞅了两眼问:“哎,那牌子底下站着人。这都凌晨了,穿的白花花的杵那太吓人了吧。”
华一铭把外套拉链拉到最顶:“停车吧。”
下车之前,他在外套口袋里左摸右摸,摸出一张皱巴巴的便利贴放在座椅上,只对沈小春说了句:“收好。”
车开走的时候,沈小春扭过头去看,正好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长发飘飘的身影扑过去扶住走的摇摇欲坠的华一铭。
沈小春抓了一把背头,往座椅上一瘫,开口制止住裴齐正要说话的嘴:“把你操的那份心扔回肚子,我心里有数。”
朱听雨一见华一铭心就揪成了一团:“怎么搞成这样啊?你怎么会输呢?”
“就输了呗,哪有人会一直赢啊?”华一铭抬手揽了揽朱听雨急的一颤一颤的肩膀,“看你吓的。”
“我能不吓吗?你这一输,你爸他肯定得……”
“找一群人把我往死里揍。”华一铭扯着嘴角的伤笑了笑,身子往一边沉了沉,尽量不把重量压在朱听雨身上,“你帮我夹个板,把能缠的地方都缠起来。我伤的重,他再动我,谁去给他打拳?”
朱听雨忍不住笑了两声,一张漂亮的鹅蛋脸上浮出些许岁月的痕迹,但依旧美的润物细无声:“不跟你爸斗勇,学会斗智了啊。”
“嗯,他前段时间体检结果不是不理想吗?”华一铭没去看朱听雨因为讶然而木住的脸,笑了笑接着说,“给我手机用一下,我上个微信,我的手机落在馆里了。”
沈小春一进家门就把身上的牛仔衣脱下来甩到一边,然后直接拾起放在玄关鞋柜上的打火机,掏出烟往阳台走。
凌晨的城市总算显得不那么拥挤,这座黄金地段的顶级高层楼盘,视线真的还不错。沈小春站在21楼的阳台,一眼就能看见远处绵延成一条光绸的高架环路。
不过就算风景好,这房子他照样不想要,待久了总觉得憋得慌。他已经跟裴齐说好明天把东西搬一部分到杏色,今晚应该是他在这房子里待得最后一晚了。
之前沈小春也没想到今天会遇上华一铭这档子事,所以行李估计得熬夜收拾了,不过好在他也没在这儿多放什么,因为心里明白迟早是要走的。
沈小春站在阳台吹了会儿冷风,转身走进客厅,从电视柜底下的抽屉里摸出个本子,是这栋房子的房产证。沈小春把本子一掀开,一张纸条从里面滑了出来:18岁生日快乐,希望这个礼物不只能为你遮风挡雨。
沈小春是单膝跪在地上的,他好一会儿没动,一直到膝盖有点麻了才醒过神来。他把纸条折起来塞进裤兜,把房产证的本子重又放了回去。
他不想拿。他不想让那人心安。
除了他的编曲设备,其他行李打包出来也就两个旅行袋,其中占地儿最多的就是他攒的好多港片光盘,一碟碟码放进去竟然也有50多张了。
沈小春拿出《春.光乍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