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弟弟走后,一直默默观察她的宗晋说“抱歉,阿尧他被爷爷宠坏了,有些不像话。”
弓真依然凝望着三人的方向,闻言,她别开眼,回头看向伟岸的男子。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说“你弟弟虽然有些任性,不失为可爱。”
她居然用了“可爱”一词。
宗晋不清楚缘故,勾唇笑了起来,“我第一次听到有人用可爱来评价我那无法无天的弟弟。”
弓真注视着忍俊不禁的男人,歪了歪头,诚心向他请教,“那么,用厉害会更贴切一些吗”
她能听见宗定远的“心声”,但她居然听不到宗尧的,这可太奇怪了。
目前为止,她听不见的“声音”只有两种,意志坚定的,以及植物人的。
五米之内,人们的心理活动,她几乎都能捕捉到。
而宗尧,显然不会是傻子。
面前这个正和她说笑的,身材魁梧气质清贵的男子,it长信通信的未来接班人,当然更不傻。
宗定远挑女人的眼光不错,三结三离,三个同父异母的儿子,个个都是人中龙凤。
长子从军,二子这几年逐步接手长信集团,三子尚在读书,女人缘已经十分可怕。
可惜了,出色的宗家人她无福消受。
看宗尧对龙攸那副念兹在兹的模样,想必婚事不会很顺利。
也好,正中她下怀,她对别的女人的男人可没兴趣,但愿宗尧不要让她太失望。
他不乐意,何人问过她的意愿。
宿命般纠葛了半生的五人,在这衣香鬓影又怪诞的一夜相逢。
宗晋和她并肩,慢慢远离了舞池,两人踱步到一处紫藤花架下。
少女侧头瞧向男子。
花架下的阴影像繁复美丽的图腾,烙在他身上,男人气息不明,有一缕极淡的,森林苔藓般的幽暗木质香。
弓真五感敏锐,那一丝香气虽淡,辨识度却极高。
有一点像秋日雨后的香云山散发出来的气味,比之更幽微沉郁些。
石凳抹得很干净,坐下后,男子问恬静的少女“听说,阿真是在道观长大的”
弓真颔首,“是这样。”
宗晋若有所思,也许方外之人都比较特别
原以为他会问和弓卉一样的问题,但宗晋突发奇想,“道姑们现在还会炼丹药吗”
弓真绷不住笑,纠正他,“没有道姑这种称呼,男女都称道士,丹药的话,也炼,也吃。我师父精通医理,不过药材贵得很,一炉丹药好几万,难得能吃上一回。”
宗晋曾经去过栖州,两人就栖州的风物聊了起来。
弓真十二年女冠生涯,有诵经念科的基本功,说话语调舒缓低柔,起伏顿挫的韵律十分动听。
少女博闻强识,男子见解独到,不知不觉间,二人天南地北说了许多。
管家悄悄来到宗晋身后,宗老爷子正在寻他。
宗晋便带着一丝怅惘和意犹未尽站起身。
他走后没过多久,弓卉偕同弓南找了过来。
弓卉用手扇风,笑声清脆,“我都跳出汗来了。”
弓南沉默地坐到了弓真身边,神色似乎有些不悦。
弓真轻声问表姐“怎么了”
“哥哥刚才一直看着宗尧和你们呢。”
弓真微怔,随即释怀,含笑安慰两人,“我没事,哥哥不要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