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发上,美人含泪。
餐桌边,林琅愤愤拿起酒杯,想要给自己痛快地灌上一口。可末了,她还是放下杯子,又走到沙发边上,自上而下地看陆青青。
林琅想:“我怕是有病。”
她口中问:“你喜欢我什么?”
陆青青眨巴眨巴眼。
又哭了:“呜呜呜,琅琅,你好凶。”
林琅:“……我现在给张琳惜打电话让她过来领人,你看行不行?”
陆青青:“呜呜呜,呜呜呜。”
林琅觉得自己要是有一天心梗了,就是被陆青青气的。
幼儿园老师林琅:“来,别哭了。”温柔地擦擦眼泪,顺便滴两滴眼药水,连擦眼泪的姿势角度都要讲究,不能让明天要上镜的陆青青盯着两个肿泡眼,“青青,你为什么‘喜欢’我?”
都说就有吐真言,林琅觉得,这会儿是问这个问题的最好时间。
但平心而论,她真的想知道答案吗?
陆青青觉得自己心乱,事实上,林琅亦然。她身后是渐渐冷掉的羊肉片,空气里是辣油与酒香交织的气味,将不大的客厅填满烟火气。她抬头看陆青青,从陆青青身后,看到最后一幕绚烂烟火。林琅很不合时宜地想:“这会儿,外面会有多少人站在广场外看烟花呢?”
她想到许多过去的场景。在上大学的时候,第一年,她和同学出去看烟花。大家一起,戴着毛茸茸的帽子和围巾,遮住面孔。那时她们还都没拍过戏,但已经有人接到邀约、或者通过试镜。她们来自全国各地,怀着一样的梦想,想要在首都打拼。
现在,林琅二十七——二十八岁。同学群还存在手机里,从扣扣转成微信,常年安静。大半人都退出这个圈子,留下来的才是少数,而哪怕是留下的人里,也有很大一部分转向幕后工作。时间总是残忍的,根本不给人留下反应的时机,就固执地一路向前。有人被抛却、有人苦苦支撑——而林琅在自己二十七岁的时候,又一次觉得,“我果然还是不甘心”。
见她久久不讲话,陆青青晃一晃老师:“琅琅?”
林琅收回视线,顺手从茶几抽屉里拿了块糖,拨开,塞到陆青青嘴里。
陆青青满脸问号,林琅的心情却好了很多。她觉得自己如今正站在一扇半开的门面前,犹豫着要不要推开。陆青青已经戳破了一层她们之间的窗户纸,如今她也要这样做吗?
林琅决定:“不了,至少等那个网综拍完再说。”
陆青青有很多顾忌、很多想要的东西。
说到底,林琅也是这样。
她看看桌面上凉掉的、结了薄薄一层油的羊肉片和丸子,觉得这样倒掉有点可惜。正好还有酒,等把陆青青安顿好,自己可以再吃一顿夜宵。
这样就很好了。
她们可以在元旦的晚上一起喝酒,一起吃一份不太像样的火锅。她们有两次合作,以后大约也会维持着逢年过节都问候彼此的关系。人生还很长,陆青青的事业还能走很久。有些话,还是烂在心里吧。
林琅费劲地把陆青青拖进客房。
陆青青一路嘤嘤嘤:“琅琅,你做什么?我不困,不睡觉,我要和你一起喝酒——”
林琅把她按在床上,看着陆青青脸上越来越花的妆。
想:“我大概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床上的小朋友哼哼唧唧,脸上是湿乎乎、冰凉凉的触感,有点讨厌。
流量花旦决定不屈服于邪恶势力,要与幼儿园老师林琅斗争。
她举起手,做出小手`枪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