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曦双手一转,拿下一个玉米,“可你都二十四了。”
秦悍楞了下,刚掰好的一个玉米掉落在地上,他低头捡起,心塞的不行。
“很老......了吗?”
颜曦笑起,“当然不老啊,二十四怎么能说老,只是这里一般这个年纪的都已经有孩子了吧。”
秦悍心好受了一些,“嗯。”
农村里很多十八岁就开始娶妻了,像他这个年纪了,很多都已经生了好几个了。
颜曦想了想,又问:“有没有想过出去走走?”
人各有志,在这里也好,在外面也罢,都是各人的选择,她不予置评,只是单纯的询问。
“出去?”秦悍楞住,“到城里去吗?”
她家在城里吗?
“对啊,有没有想过?外面发展的机会更多,像你,有力气,有手艺,出去可能也是个好选择。”
她对这片大山没有好印象,困住了自己的一辈子,囚禁了她往外走的脚步,吃人的老虎太多了,她生恶痛绝。
秦悍没有她那么好的奢望,他就会做点竹子家具,没学历没学识,最重要的是......
他走不出这片山,山里的人绊住了他的脚,他还得陪着她,她一个人在山里会寂寞,会冷清,会难过。
高大如山的男人此刻弯着腰,手拿着玉米忘了掰,颜曦需要高高仰着头才能看到他的头,日光西斜,打在苞米地里,他一半明一半暗,她看着他冷厉的侧脸,莫名的感受到了他的落寞和软弱。
像是个能埋进她怀里,躲避外面的风风雨雨,身后的刀光剑影被阻隔在怀抱之外,硬汉也有它弱小的一面,他在狭小的一方天地里养足了精神,转眼间又是那个能为她遮风挡雨,顶天立地的港湾。
秦悍茕茕孑立十几年,习惯了这里的一切,对她来说是噩梦的一切也许都是他所怀念的一切。
颜曦不再开口。
“你呢?”秦悍问,手上的那颗苞米仍然被拧在手里,“你想回去吗?”
“我?当然想,”颜曦笑开,在日光照不到的苞米地里坐着,“我的家人,朋友,都在那边,我还没来的及去上大学呢。”她上辈子一切都还没来的及做,就已戛然止步不前。
“但是......”颜曦收回了笑,摸着手上的玉米,“要出去谈何容易。”
且不说那一座座山,她能在山里过几天呢?她没有指南针,没有干粮,没有工具,靠着她的两条腿,山路崎岖,野兽出没,即使她侥幸走了几座山,也不知是走出还是走的更里面了,更不知又会不会遇上恶徒。
但她今天早上忽然记起来,上辈子被卖了之后没多久,在不远的村庄里来了几个城里医院组织的义诊行动,免费为村民们看病,治疗,配药。
她听说后,曾疯狂的逃跑到那个村庄,可她还没来的及说上一句话,就被闻讯跑来的村民拎着棍子砸在了后脑勺,她在晕倒前的一瞬间,还拼命的想要吼出口。
那医生甚至已经有所察觉的转过了头。
只要再过来一步,再过来那么一步,就能看到她了。
成功离她曾有那么近。
后续的拳打脚踢,割肉切手指,她被折磨的生不如死,可他们却不让她死。
颜曦浑身打了个寒战,那些人的棍子那么硬,砸在她身体的每一个地方,却生生打断了两根棍子,累的他们气喘吁吁。沉闷的打击声和粗鄙的叫骂声,是她永远的噩梦。
如果没有记错,她在秦悍家里呆了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