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座山,这条路,他走了十二年。
半年来一次,他总共来了二十四次了。
十二年前的中秋月圆之时,他彻底失去了团圆的资格。
一年中,他就允许自己喝醉一次,让自己沉沦在不清醒的假相里,假装自己正在团圆,正在一起饮酒家常,假装自己还是个有人心疼有人吹伤口的少年,假装自己在这个世上并不是一个人——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所有的伤口在这里会被放大,因为有人疼;所有的话在这里才能说的出口,因为有人听;所有的心在这里才能有所依赖,因为有人在。
他醉了才能假装她仍然在。
明月高挂,秦悍抬头,眯起了眼,扯了扯嘴角笑的有些憨,啊,又是一个月圆之夜。那一年,他十二岁,在同样的山头,在同样的夜晚,互相偎着取暖,晚上的风总是格外凛冽,耳边除了恶狗狂吠,恶人脚步声,就只剩下猎猎大作的风声了。
树林茂密,有几处将月亮遮的严严实实,树下黑的纯粹,连一丝光亮都没有,秦悍在一片黑暗中停下脚步稍微辨别了下方向,就继续上路了。
他闻到了花香。
在视野稍微开阔一些的地方他随手摘下花握在手里,山里野花遍地,大的小的不一而足,颜色也艳丽,但这些在晚上都看不见,秦悍见花就抓,偶尔眯起双眼想要辨别一下花的颜色和形状,也只看到了黑乎乎的一团而放弃。
走走停停,比来时多花了近一倍的时间,月亮也从山的一边爬到另一边。秦悍像是不知疲倦,呼吸如常,脚步如常,醉意似乎是过去了,但看他这摘花扭花的样子又像是没有过去。
他做任何动作时都始终下意识的翘起那只受伤的手指,不远处有一只野猪虎视眈眈的在觅食,在夜里红着一双眼紧盯着毫无所觉的男人。
它喉咙里发出“哼哼”的声音,后蹄在地上缓慢的摩擦,进入奔跑前的准备状态,长长突出的鼻子鼻翼煽动,后背上的鬓毛长而粗,露在外面的犬齿滴落着唾液。
秦悍警觉性的停了下来。
侧脸凌厉的朝着危险的方向转了过去。
同时手伸到肩膀处握住袋子里长刀突出的木头刀柄。他在刀柄上缠绕了很多圈的麻绳以加大摩擦感,不至于在用力或者手出汗时脱落。
每次上山,他都会带上这把刀,来之前刀刃连同着顶端一并被他磨的扁平发亮,以保证危险发生时能一击击中,野兽通常有着坚硬的外皮和巨大的冲击力,他的机会并不多,如果一次不成功,很有可能会命丧犬牙之下。
他的眼睛如一头狼一样紧紧的盯着前方,灰色的衣服和黑色的裤子与这片漆黑的森林融为一体。
他手紧抓着刀柄摩擦,青筋暴起,蕴含着即将喷薄而发的力量,肌肉绷紧,小声且缓慢的移动到一颗树旁,蓄势待发。月光之下,野猪“哼唧哼唧”的叫了两声,四肢挪动了起来,秦悍心高高的提起,刀被抽出了一小截,却看见野猪“呼哧”了一声鼻子,调转方向走了回去。
秦悍原地不动,死盯着野猪走的方向,直到他隐入丛林之中,再也找不到身影。
秦悍深呼出一口气,放开了刀柄,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花。全身的力量卸去,又如先前那样走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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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曦本以为秦悍会如以往那样,起早出门,天黑归家,可当她烧好了晚饭左等右等直到浓重的困意袭来他仍未回来之时,她才盛起了自己的那份饭菜,扒拉了几口了事。
灶头里她烧着小火堆,以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