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端两排细密的行草分别是画名和落款。
画名《昏海夜歌图》,但落款却被刻意抹去了,只能分辨是两个字的名字。
“霍队长对字画有意思?”
“不,我们这种草莽不懂风雅,只是……”霍魁站起身,直视画名,问,“昏,是指黄昏,可这海……不明明只是条河吗?”
“引申义而已,”白萧说,“凡地大物博者,皆得谓之海。古时,九夷、八狄、七戎、六蛮,亦谓之四海,用的就是这个含义。”
“萧老板懂得真多。”霍魁说。
“哪里,我这别的没有,就书多,没事翻翻自然知道些有的没的。”
“原来如此,”霍魁又问,“可是这夜歌指的应该是人声,可这画上……”
“不过是随便画画而已,霍队长不要深究了。”
“这是你画的?”霍魁问。
“恩,”白萧点点头,“一天到晚在店里闲着也是闲着,找些事来做。”
“画的不错。”
“夸奖的话说得晚了点,不过,我还是诚心接受了。”
寒暄的差不多了,霍魁开始切入正题:“萧老板,这家店你开了多久啦?”
“少说七八年了,”白萧说,“我没什么特长,不过是仗着家里留下的店面做点小生意,赚钱是不至于,勉强糊口还是没问题的。”
“那你的父母呢?”
“早年出了意外,去世了。”白萧说。
“不好意思,”霍魁说,“节哀顺变。”
“没事,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白萧闭上双眼,靠着椅背轻叹一声,“有些事适应了也就那么回事。”
“那萧老板一直是一个人吗?”
“对,我是一个人,”白萧抬头看着霍魁,眼神毫不避讳,“我目前单身。”
“按照萧老板的长相和个人条件,应该不至于没有女人缘。”
“呵,缘分这种东西还真不好讲,”白萧喝了口咖啡,随后轻舔唇边,饶有兴致的看着霍魁,“一见钟情是缘,萍水相逢也是缘,可缘与缘之间多少有不一样的地方。只可惜,无论哪种缘分,总是在不经意间与我擦肩而过,没有一次能好好抓住的。”
霍魁清了清嗓子,拿起红茶喝了一口。
白萧的目光给他的感觉有些不适,就像上午他忽然用指腹在自己手上滑过那次,有种扭捏尴尬的气氛。
“看来萧老板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谁还没点故事,”白萧见霍魁微微移开的眼角,笑着问,“霍队长呢?你应该有家室了吧?”
“没有,”霍魁直言,“我们吃公家饭的看起来稳定,但经常作息不定,日夜颠倒,回家休息待不上几分钟兴许又被一个电话叫出去了,哪有时间考虑私事。”
“哦,那还真有点可惜了,”白萧看着面前的茶杯,指尖慢慢在杯壁上滑着,“都说男人要先成家再立业,如今霍队长事业有成,也该考虑个人问题了。”
霍魁叹了口气,望着窗外:“再说吧,这身警服还不知道……”
“怎么,霍队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也不算困难,”霍魁无意叹了口气,“上头的压力……难免的。”
“哦,这样啊。”
夕阳不知何时已经沉入地平线之下,只留下一些晚霞还未散尽。街边的路灯缓缓亮起,柳枝摇曳的阴影被拉的老长,昏黄的灯光下是赶着回家的路人,不知从哪飘来的饭菜香味渐渐盖住了窗外的桂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