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语气低沉,语速极慢道:“出口是条河床。”
“我测量过水量深浅,目前的水量,几辆越野车涉水通过没有任何问题。”
目前?
曲一弦一听这词,就知道还有后续转折。
她沉吟数秒后,说:“我这情况不太好,地下水上涨太快。板寸的车一直泡在水里,刹车片很快就会报废。所以你直接告诉我那边最糟糕的情况,好让我心里有个准备。”
几公里外,傅寻冒雨站在车前。
炽白的车灯把他身上那件冲锋衣荧光带映照得格外刺眼,他半蹲在溪流边,手心下是一柄直插入河床内的铁楸。
他看着渐渐上涨的水量,半晌才说:“十分钟后,这个出口就没法过车了。”
曲一弦一愣。
随即,车厢沉入短暂的沉默里。
依照地下水上涨的趋势,她一早就该警醒,雨势不停的情况下,地下水把红崖群淹没都极有可能。
红崖群的外围就像一个盛水的铁桶般稳固。
这才导致每逢下雨,地下水上涨,水势疯狂地冲刷着崖谷。那峡谷的山壁上,全是一道道雨水冲开的痕迹,山土驳裂,沟壑丛生,像有一道斧子硬生生将一座完整的山从中间劈开,细碎地瓦解成一座又一座小土坡。
“十分钟?”裴于亮脸色大变,他俯身,从雨帘覆盖的挡风玻璃往外看:“我们离出口还要多久?”
曲一弦侧目看了他一眼,没什么情绪起伏地回答:“按现在的车速,五分钟就够了。”
后面两辆越野车虽然缓慢,但只要紧跟着她,十分钟内全部通过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
她眼中光芒微闪,不着痕迹地借着看后视镜的动作遮掩掉心头突然冒起的那个念头——想要裴于亮的车队有所损失,现在是最后的机会。
板寸的车目前虽然还没出现任何故障,但刹车片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陡坡又必须一路踩着刹车才能保障车辆不会失控……迟早,刹车片是会烧掉的。
如果她现在给板寸下绊子,或者估计领着车队多绕一条路……
但这个念头,在她看见巡洋舰身后紧紧跟着的两辆越野时,忽然烟消云散。
她的出发点只是为了毁掉一辆车,合并有限的资源,无论是物资还是人手。可一旦动手,红崖群如此危险的时刻,整个计划未必会按着她安排的那样顺利,一旦有所偏差,出差错的代价可就不止一辆车了。
板寸车里,有两个人,哪怕这两人罪大恶极。
这事,她干不出来,也不屑为之。
她一安静,裴于亮也跟着沉下心来。
只不过,他再没回到后座上,他身子前倾,几乎是紧迫地盯住了曲一弦的一举一动。
曲一弦似毫无所觉吧,一切照常。
后半截路虽然不太好走,但比刚才那段陡坡路况要好上太多。她适当加速后,提醒跟在巡洋舰身后的两辆越野相应提速。
巡洋舰车顶的探照灯再一次捕捉到探索者,是在四分钟后。
傅寻开着探索者过岸,停在了河岸对面。
车距太远,隔着雨帘,他站在车外,用对讲机和曲一弦对话:“河床有淤泥,容易陷车,所有人全部下车,趁现在水浅,步行过来。”
“步行?”曲一弦下意识看了眼江允,见她脸色煞白,拧了拧眉:“天这么黑,水下什么情况也不知道……”
傅寻忽然叫她的名字:“曲一弦。”
那语气,不容抗拒不容置喙,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