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朱瘦梅拱手见礼,朱瘦梅素知柏家交游广阔,单五省漕帮以及与漕帮有生意往来的客商数目便很是吓人,倒也信了柏十七的话,与赵无咎回礼,进屋斟了茶出来与众人吃,依旧与柏十七谈些别后事宜。
柏十七天生言语爽利,日子又过的跌宕起伏,逗的朱瘦梅笑意满面,赵子恒有种“好兄弟被人抢了”的错觉,有心插话,可他如今扮着赵无咎的长随,只能站在一边装哑巴,还悄悄瞪了朱瘦梅好几眼。
朱瘦梅五感敏锐,却假作不见,直等到太阳西斜,穿着件旧道袍扎着绑腿头发篷乱的黄友碧终于回来了。
他方推开院门,柏十七已经跳起来过去抓住了他的胳膊:“黄老头,可找到你了!”
黄友碧被吓了一大跳,都不必定睛瞧便知道谁来了,在她额头敲了个爆栗,没好气道:“说吧,你又想祸害我什么好药材?”
朱瘦梅含笑上前接过他身后装满药草的背篓,任由柏十七拖着黄友碧到得赵无咎面前,气呼呼道:“喏,你不是专喜欢治疑难杂症吗?我给你送个医案过来,浙江漕帮的兄弟,可别再糟践我一片好心了!”
黄友碧年约五旬,须发掺了霜色,肤色呈现出一种长久被暴晒之后形成的暗褐色,手长脚长,头发随便用木簪子挽着,如果换身粗布麻衣再扛个锄头,这身形貌说是田间老农都有人信,唯独一双睿智的眸子颇为不同。
他蹲下身摸摸赵无咎的双腿,便开始脱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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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渐黯,朱瘦梅接过道僮篮子里送来的饭菜摆在外面石桌上,无奈叹气:“都是你招的,师傅只要忙起来连饭也不肯好好吃,现在怎么办?”
柏十七翘脚坐着,心不在焉盯着房间里亮起来的灯光:“……要不我端过去喂?”
朱瘦梅被她逗乐了:“还是你先吃吧。”
赵子恒与舒长风趴在门口张望,被柏十七一边一个拖了过来:“黄老头问诊不喜欢人家打搅。”
黄友碧有很多怪癖,比如问诊总忌家属在一旁走来走去,问东问西,没事儿就爱往深山老林子里钻,或者背个药箱做铃医,走村串镇,不是寄居在道观就是庙宇,时常穷的叮当响,身上铜板都没几个。
他从年轻时代就开始行医,如今已经名满江南,不知道医治了多少疑难杂症,有不少江南富商愿意资助他开医馆,或延请他做府医,都被他拒绝了,便是赚了丰厚的诊金,转头也救济了穷人,天生一把散财的好手。
赵子恒与舒长风心神不定,坐在外面心里跟猫抓似的,若非柏十七拦着,早闯进去了。
等到黄友碧问诊完毕,出来洗手吃饭,已经是月上中天。
柏十七见他神色凝重,连嘻笑之色也收了起来,很是担心:“赵舵主的腿能治好吧?”
黄友碧埋头扒饭:“有几分把握,但也不敢保证。”于病症上他一向比较谨慎,轻易不会打包票说能治好。
京里御医用尽了浑身解术,都没能让赵无咎的腿有一丁点感觉,他此次南下心中也存着一点微渺的希望,但理智又告诉他这是在做无用功,因此“有几分把握”于他已然是好消息了。
他微微一笑:“我这腿已经请过许多大夫,尝试过许多方法,都没什么效果,成与不成老先生尽管一试,无论什么样的治疗我都尽可配合,您老不必担心。”
黄友碧见过不少病人,大夫都还没有放弃,病家就已经放弃了,眼前男子目光坚韧,但看那腿上刻骨伤痕,当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