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见到赵无咎惊呆了:“周……周王殿下?”
京中盛传周王深居简出,寻常连帝后也极少见到他,没想到他却出现在江南, 还是个颇为偏僻的地方, 实在让人诧异。
不过想到他的离奇遭遇, 周王能出现在这里就不奇怪了。
他欲起身向周王行礼,被赵无咎拦住了:“俞大人重伤在身,不必多礼。”此人原来乃是御史台主官御史大夫俞昂,天生一副硬骨头, 很得皇帝信重。
俞昂原本已至穷途, 差点连性命也难保, 重伤清醒之后对周遭环境极为警惕,在柏十七的示意之下装哑巴,没想到峰回路转居然见到了周王, 这位杀伐果断, 哪怕断着腿坐在轮椅上, 依旧有往日的威严, 当下几乎老泪纵横:“微臣还当自己要成为河底的冤魂水鬼, 真没想到被殿下所救, 真是天可怜见!”
他如今连官印都丢了, 真要对外宣布自己是钦差大人, 连个凭证都无。
赵无咎却不想占了柏十七的功劳:“我可不敢居功, 救你的是漕帮少帮主柏十七,近来她每日进来陪你,俞大人想来早就认识她了。”
俞昂想起那个故意让他装哑巴的古灵精怪的少年,哪怕身在逆境也不由露出浅浅笑意,轻咳一声道:“柏少帮主是个谨慎的人呐!”全然没想到柏十七纯属故意整他。
“俞大人怎会被人砍伤,出现在河里?”
俞昂想起当时凶险的状况,无端身上发凉:“微臣受命前往江南清查盐道,恐怕前脚出京,后脚便有人书信传递消息,我坐的官船才进入两淮,便遇上好几拨水贼,身边带的好手都折损了,最后连官船也被凿沉,我被人砍伤,迫不得已跳河,没想到逃得一命,真是万幸!”
舒长风顿时震惊不已:“他们也敢?!当真是要财不要命!”
赵无咎轻笑:“这有什么不敢的?俞大人遭遇水匪,到时候跟盐运使司毫无关系,反而是沿河卫所要受申斥。只要能保住盐运使的肥差,杀人越货也不出奇。”
俞昂敬佩的说:“微臣死后,什么脏水都可以往微臣身上推,也尽可能把罪名推到沿途水匪身上,若是官府再行剿匪数人,往上报时说不定还能获得上峰嘉奖,等朝中再派人来清查两淮盐道,该抹平的帐目早都抹平了;或是用奇珍异宝收买下任钦差。”
赵长风:“那为何不收买俞大人?”
俞昂苦笑,赵无咎代为解释:“俞大人刚正之名远扬,从不收受贿赂,便是用金银之物收买他,说不定也会成为呈堂证供,还不如一开始就取消收买的打算,直接让他死于水匪之手。”
“好狠!”舒长风喃喃。
外面忽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谁好狠?”
房门被推开,柏十七扬着一张笑脸窜了进来,仿佛带进了满室阳光,见到俞昂居然坐着,啧啧摇头:“我就知道这些狗屁规矩会妨碍病人养伤,这位……大人,黄老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你救了回来,早说了要卧床静养,你可别浪费黄老头辛苦采回来的药材!”
俞昂见她说话颇不客气,心中不安,慌忙向周王道歉:“殿下勿怪,柏少帮主心直口快,也是担心下官身体。”
赵无咎心道:再无礼的事情她都做过了,难道我还能找她算帐不成?但俞昂维护她,反显的他是个外人似的,让他心中不悦,便道:“既然如此,等俞大人休养好身体再说,父皇若是知道俞大人身故之事,想来还会另行派人前来两淮,到时候再见机行事。”拉了下柏十七的袖子,口气不失亲昵:“十七你也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