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工们张着嘴,还没从刚才的“爷爷下午好”的震慑中恢复过来。这一切转变得太快,让人来不及消化。
郁颂把手里抱着的纱巾交给厂工,说道:“没事了,你们忙吧,就是我家里的事。”
厂工们合上嘴,点了点头,又迟疑道:“好吧……别把事情闹大了,不好向老板交待。”说完陆陆续续地回窑厂了。
郁颂来京后,找了这么个窑厂。她在这个窑厂里已经当了一阵子“平平无奇”的学徒。老板对她还算满意,她往厂里带人,老板也不会有意见。今天带郁秋过来的第一天,就闹出个事情,郁颂心里也很无奈。
郁颂提着郁秋的后领,走过去,对陆吟说道:“她骗了你们什么?”她刚才在楼上扫地,便听到郁秋的“强词夺理”了。
“她啊她……”赵舒齐看到郁秋就来气,可一想到郁秋叫郁颂侄女,心里犹豫了。刚才郁秋说得也对,确实是她自个儿打了眼,更何况,钱花得也不算多。她笑呵呵地看着郁颂,“也不是多大的事情,她诓我买了个假斗彩,只要她把钱还了,这事就算了了。”
郁颂心想,最近的假斗彩还真多,昨晚网友“铜锤”还给她拍了个。
“听到了吗?钱呢?”郁颂问郁秋。
郁秋哭丧着脸,如果她嫂子还在,她真想去问问,到底怎么生的闺女,生下来就是个胳膊肘偏的,尽往外拐。甭管哪一边,反正郁颂不跟她一边就对了。
她说:“一百块,要吗?我承认,这阵子我是去窜货场,给人当了几回托,但我也就当托啊。卖货的钱,我一分都没得,就得了个一百块。你们拿去吧,我也不抽辛苦钱了,就当我倒霉,被人扒了抢了……嗨你搜身归搜身,别挠我痒痒……我跟你说,郁颂,但凡你能搜出多余的钱,我就跟你姓!”
郁秋叨叨没完,郁颂停止搜身的动作,明白郁秋肯定藏在别的地方。郁秋这人,不见棺材不落泪。郁颂把她扔给赵舒齐:“你们处置吧。”
“等等,”郁秋有点怕,朝赵舒齐举手投降,“你们得留下我,我不是还能帮你找主谋吗?”
赵舒齐问陆吟:“你觉得呢?”
陆吟脸颊红彤彤,一直看着郁颂的动作,眼睛就没从她身上离开过。
“既然如此,我们就坐下来慢慢谈,别伤了和气。”陆吟看着郁颂,“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吃饭。”
一阵阵风吹来,郁颂后背薄薄的衣裳,被吹得鼓鼓囊囊,露出细长的脖子、精致的锁骨。
她穿着宽大的厂服,身形单薄、颀长,有着少女纤薄的肩膀、体态,但又不同一般少女的玲珑,她站在那里,就像一棵青翠挺拔的松树。给人一种超出年龄的坚定感。
风吹动她的衣角,隐隐露出紧实的腰线、平坦结实的肚腹。她四肢修长,又好似一把紧绷的长弓。
陆吟喉咙微紧,不自觉地咽了咽发涩的喉咙。
郁颂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波澜不惊,让人看不穿、猜不透她心中的想法。
陆吟心中忐忑,好像一个刚跟人告白,等待人家接受或拒绝的小女生。既期待又害怕她的回答,期待她能够接受,害怕被拒绝,心思落空。
两人相对站着,长身而立。
郁颂眼神游离,有着稍纵即逝的失神,她唇角紧张地一抿:“你的名字?”
陆吟这才从腾云驾雾般的思绪中回神,恍惚了两秒,声调上扬:“我叫陆吟。”声音大了,又突然觉得不好意思,小声道,“我叫陆吟,耳朵旁的陆,吟颂的吟。”眼睛微微发亮,“你是哪个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