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凌晨三点开始,附近的厂群便发出咔嚓、哐当的响声,随着白昼的来临,声音渐渐密集。窑厂的年轻小工打着哈欠,拿着不锈钢饭盆,和几个老工一同走出窑厂,往附近的餐馆小摊走去。他们已经连续做工四、五个小时,趁着难得的早饭时间,出来放松一下歇口气。
小工抬起恹恹的眼皮,眼角立时紧绷,一个身着白色短袖和牛仔裤的纤瘦女孩走入他的视线。
女孩胸前口袋印着一只卡通小熊图案,小熊从口袋里探头,露出憨态的笑容。而女孩完全是另一副神情,她脸上没有笑容,容颜出挑,气质清冷,小小年纪,愣是有一股压人的气场。
她拎着空空的蓝色塑料桶,从前坪回来,似乎刚晒完衣服。
其他老工当然也看到了女孩,他们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却眼睁睁地看着女孩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女孩的脚步没有丝毫的迟疑与停留,继续往自己的宿舍方向去。
小工收回视线,暗自惊艳女孩的相貌和气质,同时语气颇为怅惘:“为什么她每天只用上两小时的班,还是下午班?”
老工们闻言笑了起来,收回视线,抬手搓小工的肩膀,安慰道:“你要是两小时能完成一天的工作量,保质又保量,老板高兴,一准也答应你这么做。”
小工认真地想了想,像他们这种每天有任务量的,能在工作时完成已经很不容易了,通常都要加班。而刚才过去的那家伙,从来没加过班,每天只上两小时的班,半秒不多半秒不少,到点就走人。偏偏她过手的东西,又好又多,经常超额完成任务,没有丝毫的纰漏。
于是小工郑重地、没有掺杂任何私人感情地说:
“郁颂是人吗?”
“不是人”的郁颂,眼角低低地垂着,原本就冷冷的容颜,显得愈发冷酷、不近人情,她迷惘地想道,刚才从她身边过去的是同事吗?她有没有朝他们打招呼?
直到打开宿舍门,见到床上缩成一团的“棉花糖球”,她漂浮在外的思绪才一缕缕地回脑子里。她放下手中的塑料桶,上前坐下,脱鞋躺在床上。
像在外漂泊许久的花苗苗,终于落回坚实的大地。
她要在这块“大地”上生根发芽。他们生死相连、永不分离!
“棉花糖球”蹭动了两下,慢吞吞、软乎乎地蹭着她的手臂:
“嘤。”
郁颂抬起手臂,揽住床上迷糊的陆吟,陆吟找回跑掉的大玩偶,放心地再次沉睡。
郁颂迷糊地闭上眼睛,心想,还是不能早起,早起影响智力。
一直到中午,两人才有苏醒的迹象。陆吟先睁开眼睛,眼睛发涩,不适应光线的强度,她揉了揉眼睛,眼睛红红的、水汪汪的,视力慢慢恢复。先涌入她眼帘的侧脸,弧度完美,光洁白皙。
她的心快跳了两拍。
郁颂早已醒来,正在闭目缓神,感受到怀里轻微的动作,她惺忪地睁开眼睛。
郁颂的眼睛十分好看,此刻懒懒地,莫名的有些撩人。陆吟开口道:“我要去医院了。”
“啊?”郁颂发出低低的沙哑声。
“跟你待在一起,我觉得心律不齐了。”陆吟说道。
郁颂懒懒地闭上眼睛,唇角轻轻地扬起,也不知道有没有醒神。
陆吟咬着嘴唇,看着郁颂薄薄的、淡淡的唇瓣,郁颂的唇色、唇形可真好看……
可是郁颂又有哪里不好看呢?
郁颂就是这么一个好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