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下一天的疲惫和辛劳,街上的厂工们步履轻松,满脸笑容地交谈着,他们直奔长街,厂服没来得及换下,后背标识为“西纱”“西沙”“西砖”等厂名的深色外套搭在精瘦的手臂上。
他们经过烤肉店时,不约而同地放缓脚步,有意无意地看门口两个高挑的小姑娘。
两人无论从容貌还是气质上,都是完全迥异的风格。一个冷着脸,看不到任何表情波澜,像白雪皑皑的高岭,而另一个满脸笑容,像开在春日里头沐浴在阳光下的花儿。
两人的容貌气质,和灰败的西郊有些格格不入。他们心中猜测,大概是哪个老板的女儿,过来视察工作、体验生活。
这两人站在一起的情形,是西郊难得一见的美好景象,厂工们不由得多看两眼。
这时其中的冷面姑娘侧过脸,用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他们。
他们心中微寒,仿佛有几根细长的冰锥子袭来,脚步不由得加快。等走远好一些,后背的寒意才消散了些,估计小姑娘没在看他们了。
qaq这孩子真是好可怕!
郁颂和陆吟面对面地站在门口,微风抚着陆吟的青丝,她将发丝撩到耳后,眼里的水光漾漾。
郁颂后颈微僵,哪里还有刚才踢瓶子的灵活样。她唇角绷着,定定地看着陆吟,等待她的回答。
“你不是不喜欢吃糖?”陆吟唇角扬起,眼里的水光闪动着。
终于等到陆吟出声,郁颂心底里松气的同时,又提了一口气。她神思晃动,抿着的唇角微微下垂,小声地喃喃:“是我的。”
她背对着风口,风吹动她的衣服,显得身形有些单薄。
郁颂心想,陆吟都送给她了,明明是她的薄荷糖,为什么要拿回去?为什么要拿走她的薄荷糖?她想把薄荷糖和陆吟送她的奶糖摆在一起,她连收纳的盒子都想好了!
“我找找。”陆吟低下头,手放进兜里。
郁颂神情缓和。
“哎呀,好像掉了……”
郁颂眉头一跳。
陆吟握着小拳头,把手从兜里拿出来,扬起笑脸,伸向郁颂:“好像又没掉。给。”
陆吟手心摊开,小小的、蓝蓝的薄荷糖躺在她的手心。
郁颂想了将近两小时的糖,仿佛也在朝她笑:“快把我装进你的小盒子里吧。”
她伸手拈起薄荷糖,低头放进自己的兜里,唇角弯了一弯,妥帖地拍了拍兜,踏实感又重新回到她的心里。
陆吟侧身往前走:“我们逛逛,消消食罢!”
郁颂跟上陆吟,步子轻快不少:“笔筒放去晒了,你想刻花吗?”
“好呀,”陆吟顿了顿,“你在这儿当学徒多久啦?”
“大半年。”
陆吟心里一震,她原以为郁颂刚入行,居然入行大半年了。那跟着心走的手法,这辈子估计都很难出师?她恍惚道:“你一定低估了自己对这一行的喜爱。”
大半年做点什么不好?玩消消乐,也该冲到一百关?郁颂这身法,还在第一关搓泥吧?
郁颂对陶瓷一定有超乎常人的喜爱。
陆吟道:“你们老板一定没少为难你吧?”话音刚落,陆吟就后悔了,这不问了句废话?还勾动了郁颂心里的伤心!
“还好,”郁颂道,“你也有兴趣了吗?”
陆吟说话更加小心翼翼了:“你觉得我行吗?”
郁颂想起陆吟揉搓捶打的手法,陆吟在家一定没少擀面皮吧?
她拿笔筒去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