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邝露躬身应了,转身自去安排。
待寝殿中无人了,润玉便抬手给景宓渡入灵力,控制着灵力慎而又慎地修复她真身上的裂缝,待觉得差不多了就立即收手,怕渡多了伤到她。
望着她沉睡中脆弱的脸庞,他握着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一吻,也只有她不知道的时候,他才敢如此放肆地亲近她,不用担心会否唐突了她,以致惹她生厌。
其实……很早以前,他便觉得她身上有许多疑惑之处:明明出自与世无争、淡泊超然的花界,却能写出一笔暗藏锐气的好字;明明天性至纯至善,可拿着剑时却果决冷然,远胜许多男子;明明眼神清澈见底,好似不知世事,可偏偏遇事时总能看透人心、看穿本质。
纯真与通透并存,温善与冷然同在,何其矛盾违和,但想到他自魇兽处看到的那些梦境,又觉得在那样的环境下,养出这般的她实属正常。
今时今日,所有的疑惑串联起来,在她的坦然承认下,他自然生出了怀疑,也在怀疑之后方恍然大悟,原来他看到的那些梦境,那个眸中一片清寂、如他般孤身居于偌大山上的清丽仙子,竟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真正的景宓。
润玉之所以能这般确认,一来是那梦境中的女子,被称作“玄幽”;二来,玄幽所用的佩剑,正是景宓多次唤出的那一把,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宓儿,景宓,你可知我早已认识了你,亦见过了你?”他珍爱地用脸庞摩挲着她的手,笑得温柔醉人,不胜欢喜。
此时此刻,已知晓这些的润玉,心中再无阴霾忧伤,再无失落彷徨,再无不解忧虑,原来……凡间历劫与旭凤两心相知的不是她,夜夜去栖梧宫的也不是她,为旭凤种下一树凤凰花的更不是她,她从来未曾移情、未曾多情,从始至终她爱着的都是他!
哪怕体内藏着她的一瓣真身,腰间挂着她赠的平安扣,可在看到魇兽吐出的梦境中她与旭凤在栖梧宫温馨相处后,他再不敢笃定她心中有他,所以内心嫉妒又自苦,失落又害怕,唯恐她离开他、不要他!
失去母亲的他一无所有,怎能再承受失去她的恐惧不安?
情至深处,他患得患失,越加自卑于过往曾经,唯恐被她看到半点不堪,以至于嫌恶他、推开他,所以他越加小心翼翼,极尽所能地护着她、纵着她,不敢违逆她丝毫,哪怕是……她一次次地去栖梧宫,一次次地亲近旭凤,他便是心知肚明、嫉妒难过,也视而不见由着她。
润玉那段日子一直默默隐忍,总想着只要她没有丢下他,只要她还愿意与他完婚,只要她还肯给他守着她的机会,其他的他都可以不在乎。
然而,如今回头再看,他才发现,明明就怀抱着甘甜,可他偏不敢去尝,还非要以为那是苦,白白受了许多无妄的涩,真是……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