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被他压得严实，几次三番出不来，稍稍一动，就能听到身上人呼着痛还本能似的紧紧抓着他的肩膀，将他搂得更实在了，只能陪着他一起躺着。
夜风寒凉，月明星稀，不远处的河水波光粼粼，闪烁着冰冷的光泽，地上脏兮兮脊背上还有不少泥土脚印的身体忽然动了动，软绵绵的犹如任人宰割的布偶一般。下面陡然伸出一只手，瘦骨嶙峋，手腕上骨头突出几乎要刺破皮肤戳出来一般，八.九岁的小孩艰难钻了出来。
皓白的月光洒在小孩的脸上，映照着他无波无澜漆黑深邃的眼瞳，无端端渗透出一股冷意。小孩年龄虽小，面部还带着两三分稚嫩，但却完全掩不住他的英俊帅气，除了偏瘦，男孩五官深邃，面容坚毅，下巴尖削，完美的无可挑剔，甚至于那双平静的眼神里都盛放着和这个年龄严重不符的成熟稳重和积淀。
他鼓动着从那不知道是死了还是昏迷了的人身下爬出来，站起身居高临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他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宛若磐石般的后背挺直。
地上躺着人毫无所知，不知又过了多久，终于，先是手指动了动，再是脑袋，最后他终于清醒过来，手撑着地爬起来一脸茫然。
陆荼按了按太阳穴，又揉了揉僵硬的脸，还没来得及检查身上状况，余光瞄见身边的小男孩，一咕噜爬起来踉跄到了他面前，胡乱翻动着他的衣服担心道：“没事吧，没受伤吧，有没有伤到你？”
他气力不济，半跪在地上视线正好和小孩眼睛平齐，不其然对上一双旋涡般溺死人的眼眸，手上动作顿了顿，扁扁嘴：“干嘛总这么面瘫看我，很吓人好不好。”
知道他没事，陆荼也就放了心，掸了掸身上的灰尘自言自语道：“真是不可爱。”不过也是，毕竟是要称王称霸的男人，如果跟山间其他小猴子一样，只知道上蹿下跳嬉闹玩耍，那才诡异。
扬起的灰尘呛得他轻咳两声，带动了胸口被挤压的肋骨些微刺疼，咧了咧嘴忍住眼眶旋转地生理性泪水，艰难伸出胳膊拉了拉小男孩的手：“又闯什么祸了，不是告诉过你吗，我不在的时候就好好待在山洞里，怎么又被他们逮住了？”
小孩面色不变，丝毫没有被批评的自觉性，只手指轻轻动了动。
“伤到手了？”陆荼重新蹲下来，拉到自己眼前，“你别动，我看看。”
小男孩抽出自己的手，在他讶异的目光下抬手，指腹自脸颊划过，擦掉了眼角将掉不掉的泪珠。
“？”陆荼一愣，自然抬起胳膊手背抹掉脸上冰冰凉的水渍，再看小孩紧盯着自己脸色的神情，“噗嗤——”笑出声，“怎么，关心我？”
小孩倔强撇过眼神。
陆荼手上全是泥，抹得脸上也到处都黑漆漆的，红的白的黑的比调料盘还难看，又痒又难受。他站起身转了转脖子，重新牵起小男孩的手一瘸一拐走到小河边上，先帮他洗了脸又洗了手，语重心长教育道：“我说，你干嘛老是招惹他们，每次回来都看这么一出，我心脏受不了！”
顿了顿，他抬脸对上小男孩不为所动的眼神，叹口气：“你知道什么叫做被打死吗？”
没听见回答，陆荼也不在意，径自自问自答：“就是咱俩再也见不了面了，感受不到这个世界，化成地上的尘土没有神志，慢慢消散。”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孩解释死亡，一番话说得干巴巴毫无说服力。
小孩眼眸微晃，原本已经自然下垂的手忽然抬起，抓住他正在拧帕子的手腕。
“……好好好，我们都不死。”自家的孩子到底还是心疼，本来就没想过多责怪，陆荼拍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