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呼哀哉。
是以裴彦修坐到床边给马氏切脉的时候,她拼了全力攥着裴大夫的腕子,口齿不清地呜呜呀呀着,不为求活只愿速死。
这场景若是男人见了,多半也就是惋惜着叹口气,蒲风却有些眼角含泪,她为马氏感到憋屈。
一番施针灌药,大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了。
谁也不成想,到了将近黄昏时,马氏居然醒转开了口,众人皆疑惑是回光返照。
她第一句话便是哭道“若是没有这个孽种何至于此。”
闫氏、胡家远亲妯娌都围在屋子外边,听了此言只道是马氏为了生这个孩子差点把命搭进去,说的气话罢了。
可这话无疑触动了蒲风紧绷的心神,她怜悯马氏是一说,马氏与外人可能有奸情害死胡鹏又是另一说。她看裴大夫点头默许,便问马氏道,胡鹏死前可是天天服药
马氏哭着,一听此问忽然便止住了哭声呆呆愣住。
果然此间有隐情。
蒲风便盯着马氏神色,见她两眼已是空洞无神,干裂苍白的唇微微翕动刚要开口,闫氏不知何时凑上前来来插嘴道“鹏儿身体康健,何来吃药之说”
蒲风一个眼刀飞了过去,“此间容你多舌”
何捕头嘴角一挑,便见闫氏讪讪地低了头再不敢多言。
而马氏往痰盂里啐了口痰,喑哑道“我什么都能告诉你们,就一点,他若是死于刀伤,那就的确不是我们杀的。”
我们
蒲风点了头,让她接着往下说。
“本来我也是死一遭的人了,不怕了我家是个小门小户,因为夫君好色,风评不好,门当户对的家庭都不愿意把闺女嫁给他,尤其是还没有公公,就一个后婆婆。”
闫氏闻言瞟了马氏一眼,“这话说得可还有良心,我可曾”蒲风看了她一眼,她便瘪瘪嘴没说下去。
“实则,婆婆待我不错,刚嫁过来那几年,夫君虽然嫌我长得丑,但也算疼我。他时常跑去外边快活,我就装不知道,他念我懂事,便好吃好喝穿的戴的不曾亏待我。”马氏说着便咧着嘴笑了,泪水却成股淌了下来,“你说说这是为人妻该过得日子”
她哽咽了一会儿,继而平缓道“我和夫君成亲多年,肚子也没动静,外人便时常撺掇他将我休了,再娶年轻漂亮的。我想如此一来便是连这混账日子也过不得了。可夫君跟我说不会休我的,就冲着这个,我一辈子也念着他的恩”
蒲风轻叹了口气,这般活着是何等悲哀,原来女子一生,便系在这一个“休”字上。
马氏喘了口粗气,“可这几年,他就跟变了个人似的,时不时就打骂我,怨我没生养,且一年比一年厉害打头年起,他开始天天喝什么药,我也不清楚。他没得过什么病,不是壮阳药还能是什么。对我却冷淡得很,一个月也不碰我半回。”
“那你这个孩子是怎么有的。”何捕头蔑道。
马氏就像是个木头人,听不出话里的刀子,依旧是心如死灰道“有天他又打我,骂我没孩子。我从没顶撞过他,那晚却还了口说真的,人活成那样跟禽兽有什么分别。”
“所以你便怀孕了”不知谁插了一句。
马氏流着泪摇了摇头,忽然发了疯似的让听墙角的亲戚们滚。眼见外边的人被何捕头轰得差不多了,就剩下了屋子里的蒲风、何谅、裴大夫和闫氏,马氏才喑哑痛哭道“我那时是想,要是此番再怀不上,胡鹏也会打死我。我有什么办法”
她说着猛地坐起身来扒开袖子,果然净是些淤痕,新旧不一。“谁又知我怀了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