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何以见得不是谋杀我方才已经说了一遍。只有胡鹏自愿,才能衣裤未损,身上无伤,仅有这么一剪子一处伤口。验尸时的确见胡鹏身上有大片青紫,却是让人误以为与此案有关的干扰,因着朱砂中毒使人身上有瘀痕,且十多日前胡鹏在香雪阁亦是被人殴打过。可胡鹏若是临死前被打,随即便被杀,他身上的淤血并不会发展到青紫泛黄这个程度。”
刘仵作一拍大腿,“没错,一点错也没有。”
“回过头来,案发之时恰是中元夜,街上可谓是半个人影也见不到,死胡同偏僻,算是个天时地利。胡鹏此人好色,众所周知,但他又为人宽厚,也是多方证词提到的,再加上一个极为自责。此三点合在一起便是胡鹏自宫的诱因了他神志癫狂时想以此彻底痛改前非。”
那二人此番便是有些听呆了,一个好色之人居然会自宫,本就是匪夷所思,听她一番话倒让人无可辩驳。
蒲风叹了口气,又继续道“然而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怕是只有胡鹏自己清楚,我这里仅是推断。
当年其父胡显宗躁狂疯癫砸死了胡鹏之幼弟胡鸿,他是在场的。缘何胡鹏在未疯前会如此窝囊,畏首畏尾,恰是因为胡显宗给了他很大的影响此后他不愿成为如此一个狂躁暴虐之人,故而矫枉过正。
裴大夫说父母之本,也或许是胡家的宿命,胡鹏日后必然也会像他父亲一般猜忌暴虐,更要加上一条淫乱。
然广厦将倾,他只能看自我一点一点沦陷。故而他也挣扎着将安神药日日喝着,无奈朱砂之故,不减反增。或许他是癫狂之际做的决定,又或许他难得神志清醒,总之这一剪刀下去,他便觉得自己能暂时解脱了。
我们发现胡鹏尸首时,他的手仍死死抠着腿,刘仵作自然知道,自杀后心生悔意的人往往如此,或许是他临死时仍希求熬过了这阵痛楚便能回家去。
可,他回不去了。”
敛尸房门口忽然扬起了一团旋风,将火盆里的火星卷起了一人来高,转瞬红光陨灭,无尽纸灰在半空纷扬飘落,就像是一场黑雪。
除了叹息,再无旁言。
蒲风交了证词簿子,又详细拟了一份案情卷宗交予了丁霖。
而后何捕头于香雪阁、醉烟馆、胡宅、胡鹏看病的医馆等处多方考证,核实无纰漏,此案才算是上交刑部审核。
不想,到了刑部主事那里,判以不通又发回了顺天府衙门重审。
这一下丁霖可是气急了。怎地蒲风一搅到这案子里,便是一而再地折了他的脸面。他尚还没来得及将蒲风逮来一通臭骂,刑部主事陆远便遣了亲信知会丁霖此案非同一般。
话说得隐晦,却是挑明了这卷宗里不能提及什么猛禽一类。丁霖有些不明就里,也不敢深问,而上边的意思就是没了飞禽毁尸这一档子事,便不能判为自杀了,姑且找个人填为凶手,不然就没法交差。且不怕有人质疑,莫说刑部,就是到了大理寺的关节也是疏通好了。
丁霖在官场混了几十年,如何不懂这些,他又细细看了一遍卷宗,认定那胡鹏的后娘闫氏嫌疑最大,必是她买凶杀人,少不得胡显宗也是她为了报杀子之仇害死的。便遣了衙役将她缉拿来,好生一通审,闫氏就剩下半口气时,终究算是认下了。
若真是这等乱伦弑夫杀子,不判以凌迟不合大明律,然判书下来却只是个斩刑。而闫氏却早死在了顺天府衙门牢里,甚至